分卷閱讀111
她曾用笨拙的漢語譯那花剌語給他聽:想起我心愛的人,想著念著,真想吻他千遍萬遍。 那時的他,猶還是個少年了,替歸元帝接花剌和親的妃子回京,那條路,那少年時的歡暢,仿佛永遠沒有盡頭??稍趺赐蝗粌鹤觽兌奸L大了,轉眼,他都到了期待孫子出生的年級。 地上有張紙。張登撿起來,瞧了片刻,指著區氏罵道:“遇事只會大吼大叫,還總嫌我們府無家教無禮儀?你爹還是禮部尚書,就教你凡事不查不問,動輒殺婢罵子?” 區氏接過來,上面晶光點點,和水銀針即烏,這是砒/霜。所以說方才那藥丸,是叫人拿砒/霜和過,才會銀針一試即烏。包砒/霜的紙,自然是藥店里出來的,一家家藥店包藥的紙自然有不同之處,順藤摸瓜,也能找出那買砒/霜的人來。 如玉都未注意到這張紙,不得不說張登眼毒。 關于同羅妤,張登只記得一雙眉眼,與一雙手。那雙纖纖素手,在燈下翻飛,冷光撫過,軟似無骨,卻又仿佛蘊藏著無比的力量??上Я?,這個可是他的兒媳婦,他這輩子,也不會看到趙如玉素指纖纖,裸著細腰曼舞的光景。 他道:“欽城與香晚的院子,我也只在他成親時去過一回。那里頭的陳設,與竹外軒相比怎樣,同樣是你肚子里出來的兒子,厚此薄彼到這個程度,你可有覺得羞臊,你還堪配為一府主母?” 欽城便是張仕,區氏最疼愛的小兒子。他有一座兩進大院,后面還帶著花園假山,至于屋子里的陳設,從凈瓶到清供,山石到插屏,無一樣不是絕世珍物。再瞧瞧張君這屋子,除了那張床,清清落落沒有一樣能入眼的東西。 他還沒完,指著許媽道:“老二家的來了至少七八天,這屋子里竟連個看得過眼的丫頭都沒有。且不論那□□是誰送的,是誰要害她,你就先得擔個失職之罪。若你覺得這個家管不好,要么把我娘請回來,要嘛就索性放手,讓香晚與如玉兩個管著,如何?” 區氏還想跟張登吵,扈mama在旁連連的使著眼色,壓著她的火氣。她眼睜睜看著鄧姨娘挽著張登出門而出,一顆心幾乎爛了化膿了也無濟于事,忍著氣道:“一早起來就送些人來,叫欽澤家的挑揀挑揀,留下幾個隨手用著。 至于砒/霜害命的事兒,拿那張紙回去,我慢慢查?!?/br> 連番一場大鬧,轉眼天都要亮了。如玉吃了些行血下淤的藥躺在床上,將昨夜一件事情從都至尾回憶了一遍,與區氏一般,自然也懷疑那李婆子是受了鄧姨娘的指使,但她與鄧姨娘無冤無仇,若她死了,張君得尚公主,只有害處沒有益處,她不該下那個手。 這府中人口并不復雜,要害她的那個人,手還伸不到竹外軒來。細細一想,她的腹痛也有原因,天氣炎熱,站著學規矩很辛苦,她回屋之后貪了些涼食,所以才會腹痛。而恰是她讓許媽出去請帶下醫的功夫,那人才能把手伸進這院子來。 雖她初入府仍還查不清人脈,但只要關緊竹外軒的院門,在外不貪口,謹慎一點,應當不會再著了人的道兒。至于要害她的那個人是誰,只怕得等張君回來,一起查了。 * 常靜軒門上,張登盯著四個兒子當中自己最滿意的一個。乖巧,知禮,便是嫡母向來苛責,也從未見他面上帶過一絲不悅,永遠虛懷若谷。 “派往秦州的人,可回來了?”張登問。 張誠道:“回父親,昨兒半夜二更才回來的。兒子忙著見他們,所以未睡,恰好聽見隔壁有吵鬧聲,所以奔了過去,母親因此而怒,兒子曉得利害,并不怪她?!?/br> 張登點頭,心道若是妻子能有庶子一半的明理,自己不知要省多少心。他又問:“在秦州查的如何?那金滿堂是個神通廣大的,與趙大目又還有些交往,你可問過他沒有?” 晨光照著張誠個人的臉都有些發烏,冷白。他抿著唇,過了半晌才道:“父親,那位契丹公主,已經被瑞王找到,如今就在瑞王府中。昨日兒子才聽聞,瑞王要認她做義女,想必不幾日就要大宴賓朋,廣聞天下?!?/br> 張登哼一聲冷笑:“扯淡!當年永昌之盟,他可是許給遼亡帝做女婿的。若契丹公主活著,他就得娶她,怎能認做義女? 再說,契丹公主是花剌同羅氏女子,那同羅女子……” 天生名器,是男人都想嘗嘗那如水做成的滋味。趙蕩是她名正言順的丈夫,怎會認做義女? 畢竟值了一宿夜,大清早的,張登有些恍神,揮手示意兒子去睡。他立志要做一片沃土,讓自己的四個兒子都長成參天大樹,而所付出的代價,就是徹底的從權力中心退出來,將幾個兒子推上去。所以,無論朝局如何,皇帝未歸之前,他都是盡心盡力替皇帝守家,此外不聞,不問,不參于任何事。 戰事還未結束,金與大歷之間依舊膠著,皇帝啃不下硬骨頭提早回朝,可見金人如今實力的雄厚。隨著皇帝回京,失璽之事將會成為一把利刃,劃開奪儲的大幕。瑞王趙蕩在此時聲稱找到契丹公主,只要是真的,只要她帶著契丹國璽與,他就可以掀弄風云,以長子的身風,再搏一回儲君之位了。 他膝下四個兒子,家宅已是如此不寧,而他才不過一個國公而已?;实圩鴵硖煜?,三個成年的兒子,個個如狼似虎。帝王以天下為家,天下又如何能得安寧? * 張君兩肩風塵,在東邊角門上迎上管家張喜,倆人疾步過夕回廊,到院門口時,他已將昨夜發生的事情前前后后了解了個大概。 仍還是魚肚白的清晨,連顆花草都沒有的小院子里,檐廊下,許媽正在清掃院落。 出門辦了趟差,好容易娶回來又千辛萬苦留下的妻子差點就沒了。張君在許媽腳邊站了許久,欲要責備她兩句,又無從責備起,挑腳進了屋子。屋子里仍還是當初的陳設,墻上多了兩幅工筆,冷而大膽的色,繪的是蓮葉。桌上一盤清供,盛著香櫞與木瓜。 雖仍還是如當初一樣清樸無華的屋子,可多了個女人,屋子里便多了一分煙火氣。冰裂梅花薄紗帳子,如玉靠里,在床上側臥著。 張君靠近一些,便見她手里竟還捧著本書,看的正入神。她也是才聽見他的聲音,連忙就將那本書壓到了枕頭下,拉著他的手坐起來,一頭烏油油的發順垂兩頰,薄衣瘦肩,頰窩深陷。張君來拉,她便湊了過來,任他新生的胡茬在頰上刺著,輕輕嘆了一聲。 她道:“并不是我輕狂,我是真以為自己懷孕了,畢竟月事遲了三天,還是從未有過的事兒,再者,腹痛的也很厲害,誰知派許媽出去找個人的當口,差點就著了人的道兒?!?/br> 實際上張君在西京時離開了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