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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君又問柳生:“可帶了銀子來?” 柳生從懷中掏出個匣子雙手奉給張君道:“這是夫人替少爺您準備的,叫你從下頭先活動著,她再求一求太子妃娘娘,兩頭一起活動,只怕能叫太子早早撤了成您,命您回京?!?/br> 張君打開匣子取銀票出來,仍把那匣子丟給柳生道:“你即刻啟程回京去,我最多一個月就能回去?!?/br> 柳生猶還有些不信:“二少爺您呆在這樣一個苦寒的地方,奴才就在這里伺候著您,等朝廷來了旨意咱們一起回京,好不好?” 張君道:“不必,快快兒的走,這里我自己能應付?!?/br> 柳生到此一口水都未喝,便又被自家少爺給趕出了村子。他出村時恰又遇著如玉挎著一籃子的草要回家,自古嫦娥愛少年,少年當然也愛嫦娥。柳生深深的打了個千字謝過一回如玉,三步一回頭的走了。 張君一人踱到如玉家外院,那顆山桃這幾日開的越發爛漫,葫蘆也萌了微微的芽兒,夕陽遙遙自紅陳寺后的山尖上往下落著,蜜蜂陣陣圍繞在那顆桃樹上。 賞公主,實在是意料之外。 他與庶弟張誠前后只差一天出生,張誠自幼聰穎,性格張揚而又才華橫溢,在整個京城,屬于走到那里那里都會有姑娘丟手帕,丟香囊,丟扇子的那種。于永國公面前,也是四個兒子當中最受青眼最得寵的那個。 而張君幼時笨拙,六歲才開始說話,再兼他小時候因行動笨拙被送到五莊觀習了七八年的武,就算一路秋闈春闈考上來,可直到去年金殿親點探花之前,永國公張登似乎都沒有正眼看過一眼。就算他如今點了探花入了翰林院為翰林,張登見了,也不過冷笑一聲,說個僥幸就完了。 所以張君聽聞宮中端妃有意為和悅公主選駙馬擇婿,眼光掃到永國公府時,也不過一笑置之,并未采取過多大的行動,概因在他看來,有張誠在前頂著,和悅公主是怎么也不會選到自己的。 可誰知有生以來,母親區氏唯一給予他一點憐惜與愛,就給的這樣深沉,是一幅權力筑成的刑枷,要套在他的脖子上。 * “如今天長,從明日起,我給里正大人做三頓飯,您中午也來吃一頓,好不好?”如玉剁碎了雜草和糠喂給了雞,自院外井里頭打水出來洗著手,笑著問張君。 此時還不到飯點,張君閑來無事,慢慢便走到了如玉家。但在如玉看來,他是餓的等不及,所以來找飯吃的。 張君道:“倒也不必,一日兩餐就很好?!?/br> 她每天要下田下地,回來還有豬與雞,再多做一頓飯,只怕晚上要睡的更晚。 如玉洗罷了手又拿葫蘆瓢去澆灌葫蘆苗子,因見張君還在桃樹下站著,壓輕了聲兒問道:“那天說的事兒,里正大人可考慮好了?” 已經過了六天了,陳貢不回村子,魏氏似乎也扎根到了縣城,短暫的農忙過去只后,只剩下些蓐草移苗的閑活兒,這村子安靜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張君當然不可能告訴如玉自己是來此尋玉璽的,他如今苦惱的不是找玉璽,而是怎么才能把玉璽從紅陳寺那一眾武僧的手里盜過來,盜玉璽這樣的事情,如玉當然幫不上忙。所以如玉所想的那個交易,在張君這里是不成立的。 他仍還攥著那兩千兩的銀票,這些年來母親區氏唯一給的體已錢,想給這小寡婦,讓她能出門謀個生計,從此離了這個地方。手伸到一半,卻又起了猶豫:沈歸終究不是良配,而她再無親人,冒然從這山村里跑出去,僅憑那點淺薄的丹青手藝,又怎能謀到生計。 如玉正準備進廚房去做飯,便聽院外忽啦啦一陣人聲,先沖進來的卻是虎哥,他滿頭大汗沖進廚房,連聲叫道:“如玉,不好了,我叔要捆你到村頭麥場上吊著打,你快往山里跑,這里我頂著?!?/br> 如玉持起菜刀在磨刀石上蹭了兩蹭,冷笑道:“這是我的家,我又沒犯法,跑什么跑?” 她出門見張君也在,有意要叫他瞧瞧自己的厲害:“里正大人,你也不必出面。今天的事情,我得自己與族長大老爺說道說道?!?/br> 張君來了這些日子,也見如玉又有急智又有氣性,問道:“你行嗎?” 如玉強撐著冷笑道:“不行也得行。您若想看熱鬧便也看得一眼,卻千萬不要出言相幫。我自有我的計劃,必能對付陳貢?!?/br> 張君與虎哥眼看著如玉出門時,陳家店子村的男子們已經到了如玉家門上。 如玉手中還提著那把菜刀,見七八個男子抱臂站在外院門上,柳眉一豎兩眼冷掃著問道:“你們可是來抓我的?” 這些人正是六天前往縣城抓過如玉的那幾個,曾被張君放翻過的那個也在其中,此時朗聲答道:“正是。你是要我們拎到麥場里去,還是自己走?” 如玉橫了那把菜刀道:“我自己長著腳,為什么要你們拎?” 她穿過人群一路下緩坡,沿路一村子的人也跟著往下走。村西邊陳貢一族的自然是要看熱鬧,村東邊陳傳一祖的卻是哭喪著臉,馮氏與圓姐兒兩個陪如玉一路走著,皆是哭哭啼啼。馮氏還不知從那里翻出條生羊毛的老綿褲來,一路往如玉腰上纏著,吩咐道:“你將它纏緊了,打的時候多嚎兩聲,千萬不敢耍氣性悶聲,我聽聞執鞭的是陳家店子來的,你越不吭聲,他越要把你往死你打,聽得沒?” 如玉取那生羊毛的棉褲扔了,一路下到麥場里,便見陳貢在把老榆木的圈椅上坐著,身后圍著一群本村外村的男子們,而換了件新綢衣的魏氏,也在他身旁不遠處站著。 如玉心道:怪道他前幾天不發作,原來這是照準了要收拾我一人,所以要等著二伯娘回來給他做干證。 新綢衣和新的金耳環不能憑空而來,魏氏既有了這些,肯定早就把如玉賣了,那這私自出村的罪責,她自然全推到了如玉身上。她才進了麥場,便聽陳貢吼道:“還不跪下!” 如玉側頭看了一眼麥場頭子上那將近三丈高的大柱子,那柱子到春節時候就會架上秋千,供孩子們頑樂。平常閑直,有婦人顛山走洼私自出逃時,族中便要捆到上頭抽鞭子管教。這會兒上面已經捆著粗粗一掛繩子了,顯然是給她備的。 如玉朗聲道:“我一不犯法,二不違天理,族長大老爺又還是個活人,好好兒的為何要跪?” 族長不算朝廷的官,族人們見他,除非有罪才要跪,不然是可以不跪的。若是此時如玉跪了,就等于是承認了錯誤,所以她才不肯跪。 陳貢一手拍著那椅背,一邊哼哼笑著,聲音十分緩和的說道:“無論你當初什么出身,嫁人之前過的什么日子,只要嫁到這陳家村來,就生是陳氏一族的人,死是我陳氏一族的鬼。小小年級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