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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大官人不顧府中主母病危,一力要到柏香鎮去求娶個正頭夫人,還是個年方雙九的俏寡婦,只怕大官人有了新夫人,就不肯再來顧戀奴奴這昨日黃花了?!?/br> “哼!”金滿堂似是在冷笑,笑了許久才道:“你多想了,沒什么正頭夫人。是有那么個婦人,性子與你還有幾分像,淳樸、心氣高、本分。但是又本分的過了頭,或者也與待月一樣心比天高,當然,也與你們一樣,皆是些薄命貨?!?/br> 如玉聽他竟說起自己來,話中還暗彈她對張君那點卑賤的愛慕,再聽他那評語,句句也是中肯。 待云吃吃笑著,那樣氣冷一個女子,如玉倒很好奇她笑起來會是什么樣子。 “這么說,那柏香鎮的新夫人,就作罷了?” “新夫人是作罷了,可這件事兒,卻還沒有完?!?/br> 待月自金滿堂膝蓋上溜了下來,一邊整理著裙裾一邊望窗口走著:“聽大官人這番話兒,您是對那婦人動了真情,勢在必得了?” 金滿堂也走到了待月身邊,環上她的腰,湊唇去吃她的耳垂:“我對你才是真情意,便是那小丫頭,我之所以能看得上,也是看她有幾分你的氣度。但那婦人既耍弄過我一回,我就不可能再要她第二回 ,可陳全聽聞有這么個人,又起了些興頭,要給她尋個好去處?!?/br> 如玉聽了這話心中也是一聲哼。金滿堂這個人,不說府上二十多個妾,就瓊樓中養的這位,能畫能書,氣質清冷,簡直不輸大家閨秀。有這樣的婦人在籍樓中,她便是果真答應了嫁給他,又能有什么好日子過? 再那知縣陳全,她還甚少見過,能替她尋什么好去處? 如玉還要留心聽這金滿堂能不能再漏些口風出來,接著卻是衣服相磨的窸窸窣窣之聲,如玉暗聽這二人怕要入巷,又怕他們要進來,又怕自己無處躲,正自慌亂著,便聽待云道:“大官人,奴奴今日身上不好……” 如玉松了口氣,聽隔扇門開合是待云送走了金滿堂,連忙整好衣裙坐到了凳子上。待云姑娘似乎也跟了出去,過了約摸半個時辰,她才打開那相隔的懸屏。 她在隔壁跟金滿堂軟言細語了一回,此時頰上還有些飛紅,面對如玉時也有了些笑意,起居室桌子上擺著一桌子的菜,如玉見有炸的香椿魚兒,還有腌rou炒的蕨菜,這皆是新春的野菜,沒想到青樓里的姑娘們也吃這些。另有幾樣雞鴨魚rou。待云自己并不吃,此時往妝臺前取胭脂條兒抿著唇,臨鏡顧盼了片刻復走過來道:“夫人吃完了就請隨意歇息片刻,奴奴還有些事兒,就不陪您了?!?/br> 如玉就著蕨菜與香椿魚兒吃了半碗米飯,仍復到待云那香閨中臨窗的小案上,去看她的畫兒。從待云著過底色的幾幅熟宣來看,看罷拈筆許久,終也沒敢畫上一筆。直等到天色擦黑時,才聽得匆匆一陣腳步聲。 * 回到瓊樓前門外,張君滿身酒氣的牽過馬,雖堅拒著,卻也一路叫金滿堂帶著渭河縣販皮子販茶葉發家的泥腿子商戶們一路送出了渭河縣城外。他上馬拍馬趕了幾步,于茫茫天色中打馬下農田,再一路自農田聯中疾躍,躍到一條小路上,便見如玉抱著包袱與待云姑娘一起站著。 如玉謝過待云,跟著張君一路走到了大路上,才問道:“里正大人,為何不見我二伯娘?” 天色已經擦麻,這路上再無行人,張君走了幾步停馬在一處略田梗旁道:“踩著騎上去,我牽著你走?!?/br> 如玉仍復問道:“為何不見我二伯娘?!?/br> 張君道:“她得那家人熱情款待幾番相留,帶話來說要多住的得日才肯回去,叫你自己一人先回?!?/br> 如玉不敢相信魏氏竟把自己人一個人丟在了這里,卻又不得不相信她就是那樣的為人。魏氏一心向往城里的生活,如今天三妮兒嫁到了城里,只要親家公與親家母不是狠拉臉趕她走,她是不肯走的。 月亮才升起來,初春的田野上風送著一片青草香氣,四十里路程上,至少要兩個時辰,如玉得與這年輕俊貌的小里正一起走了。她一顆心隨那春風微漾著,堅拒道:“里正大人自己人騎著馬在前走,只要放慢些步子,我能跟上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六千更吧。過年諸事忙碌,這篇文其實沒有寫完,但是存稿還是大大的有。而且孩子上幼兒園了,我會加緊把剩下的寫完噠,只要能六千,咱就六千更??! 呃,對了,月明星稀夜,孤男寡女兩個人一起走,四十里路程,張君又得原地爆炸啦! 第29章 張君喝了點酒, 叫風吹的有些暢意,混身通泰,笑道:“我一個大男人騎著馬在前跑,叫一個婦人在后跟著, 天下間也沒有過這樣的事情,快騎上去?!?/br> 于灰黃不清的月光下, 張君見如玉仍不肯上馬,牽了韁繩道:“既你也不肯上馬,咱們就一路走回去, 可好?” 如玉抱著包袱在前走,張君也跟了上來。于這黑蒙的夜色中, 這還曾滿懷抱過的兩人,似乎于心底里都期望著這么一次遠行,再無人打擾, 再無俗事相顧,就這么一路漫漫走著,最好路能一直延伸下去。 “如玉, 我仍還想知道, 顛山走洼是個什么意思?!睆埦叩暮苈? 叫如玉也不得不慢下來。 如玉答道:“那是我們這渭河縣一帶的俗話兒。專用來稱呼那些嫁人之后不肯孝敬公婆, 安份守已過日子的婦人們, 這樣的婦人自家里偷跑出去想要謀個好人家,謀份好日子,就是顛山走洼, 是要被族中抓回去吊起來打的?!?/br> “可以走的更遠一點,出渭河縣,陳貢不過一個小族長,勢力總不會伸到鄰縣去?再說,若婦人們有了好去處,鄉里鄉親的,難道不能幫忙隱瞞嗎?”張君問道。 如玉暗道這京里來的貴家子果真是天真無比。她仍還笑著,腳步也放的極慢:“雖說鄉里婦人們為了干農活兒不會裹腳,能走得路??墒且粋€渭河縣就這樣大,一天時間是走不出去的,農村婦人對于一家人來說,是比牲口還要金貴的財產,可以做家務,可以生養孩子,這樣一注大財產跑了,一族的人都要幫著追。 再者,這種事情牽扯著民風民俗,沒有一戶人家肯隱瞞的。到了追的時候,為了怕同村的男人們存私情,族中向來都是派外村的男子們,抓住了吊打一頓,吃虧的是自己,所以婦人們不是逼不得已又性烈,一般是不會跑的?!?/br> 張君止步問道:“那若是遇到丈夫行兇,婆婆難纏或者家庭困頓時,婦人們怎么辦?” 如玉道:“無非就是上吊跳崖,尋個解脫?!?/br> “所以,你寧可去做個節婦,也不肯再替自己尋一條出路?”張君反問如玉。 如玉又往前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