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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路三道旨令,能被貶到西北狼的家里做一回里正,榮幸之至?!?/br> 出京三道旨令,這事沈歸知道。他從一進門,就知道張君曾翻過這個家,從每一本被蟲蛀空的書到每一只箱子,連凳子都拆成了爛木頭。顯然,這被貶的,兩只細手只會握筆的小翰林是途中接到的任務,要赴他的老家來尋一回玉璽。 沈歸忽而覺得有些可笑。他本以為太子會如對待他秦嶺中的據點一般,派六兵精兵來剿這小山村。卻沒呈想,太子只是借路,派了一個被貶的小翰林而已。而這小翰林,穿著件白衣飄搖而至,一路與文人論sao,墨客抒懷,花光了銀子,到這村子里才傻了眼兒,急于要走,應付差事,將他家翻了個亂七八糟,完全不掩形跡。 張君望著沈歸默了片刻道:“若沈先生不方便,在下仍卷了鋪蓋搬回埡口即可?!?/br> 沈歸一笑:“既你是客,那有逐出去的道理。你自在此睡著,我往埡口去睡即可?!?/br> 他話才說完,隨即進廳屋抱了床被子出來,擦張君的肩而過,出門去了。 就在沈歸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張君心中忽而一悸,雖他的想法荒唐而可恥,但卻怎么強抑也抑不住。他腦海中閃過如玉舒開雙臂,鉆進沈歸懷中的畫面。 那嬌俏的小媳婦兒,是這村子里唯一與沈歸有直接牽連的人。她收過沈歸那樣珍貴的布料,替他掌管著銀子,肯定與沈歸之間早就寫下了嫁娶婚約。那她會不會與村子里別的婦人一樣,于深更半夜的時候,偷偷一人從家里潛出來,到埡口去與沈歸幽會? 若是她想與沈歸幽會,簡直太方便了。因為她的家離埡口最近,而她對這村子里每一條路上的每一根草莖都熟悉無比。她可以于連貓都會迷路的黑暗夜晚,順利找到那間屋子并鉆進去,以自己溫熱的,帶著桂花香氣的柔軟身體,去慰籍那個落草為寇的男人。 第21章 閨房 一想到如玉身上那甜膩而溫暖的桂花味兒,并那翹翹的兩瓣臀,張君覺得自己簡直要瘋了。他有個愛調香的弟弟,一件衣服,要憑其顏色,樣式,布料,于不同的天色中熏出不同的香氣來,而香氣也還分著前香,中調,后香,其中學問之大,就在于,幾代sao雅過后的文人雅仕們,只要走到他面前,看見他那個人,不必說話,不必言語,便能將他整個人的心境,情緒,全部了然于心。 跟那種千花百草調配而成的香氣相比,如玉身上那股子八月所焙的干桂花兒香氣,太暖太膩,連香中的下品都算不上。也就正如她做的那碗面,那怕能香掉他的舌頭,也不過是為了飽腹而已,它永遠無法登上大雅之堂。 也許她終此一生要埋沒于這小山村里,可沈歸不是她的良配。 “沈先生!”張君轉身高叫道:“埡口那屋子張某住了幾日未曾清掃過,腌瓚得很。若你不嫌,不如就與張某同擠一回?” 一邊說,張君心里一邊暗誹。人活一世長到二十歲,他還是頭一回跟人同睡一床,但愿這沈歸沒有那些草匪們的臭習氣,來之前曾洗過個澡,否則…… 所以話才說完,張君就已經后悔了。但偏偏沈歸就止了步,回頭于月光下穿過張君進了院子,隨即道:“也好!” * 次日安康難得休沐,也是如玉早就算好的,要叫他替自己出肥的日子。 如玉一早燒好了湯悶好了餅子,趁著天才見亮兒的功夫,正在外頭劃拉劃拉清掃著院子,替那菜園子里還未發苗的菜地澆著水,才一只葫蘆坑一只葫蘆坑的點著水,便聽的蹣跚一陣腳步聲兒。 她抬頭,見穿著那松綠袍子的張君,塌肩侉背,一路自她家后院門上走了進來,仍還揉著睡眼惺惺,漫行到那棵桃樹下,便定定望著天邊漸漸堆起的,青白色的云。 桃花今日開了三兩株,恰就在他頭頂上方的位置。 如玉自他身邊經過,聞到一股子溪水和著青草的味道,顯然他之前,他已經在后山洗過臉了。 “如玉!”張君喚道:“你過來聞一聞,我身上可有味道?” 那沈歸至少有半個月沒有洗過澡,一股汗腥氣。張君與他抵足而眠,幾乎是屏息度過了半夜。他嚴重懷疑自己混身都被熏染上了沈歸身上的臭味兒,可又不好于半夜起身,如此熬到三更,在山上逛了大半天,眼看著如玉家的廚房冒起了煙,便趕忙往這一家而來。 如玉是個寡婦,當然不好去聞張君身上的味道。她豎了掃把在墻根,自香椿樹上摘得幾把香椿,一笑道:“人身上自然是人的味道,難道里正大人自己聞不出來?” 張君張著袖子又聞了兩氣,才實言道:“我想借你浴缶洗個澡!” 如玉停下折香椿的手,心中又是十分的怏氣。這京里來的小里正,但凡如小狗一樣往她身邊巴起來,總會有所圖謀。經過前幾次的心軟可憐之后,如玉如今不會再上他的當了。 她遠遠聽著一群孩子笑的聲音,故意揶揄道:“好啊,你去東屋里洗,我家今日要支應七八個客人,正好叫他們看看你坐在浴缶里泡澡的樣子?!?/br> 她話音才落,一群頭上剃著茶壺蓋兒的半大小子們叫安康領著涌了進來。安康扛著條長棍子,遠遠進來將那棍子一橫,規規矩矩折腰叫道:“里正大人早安!” 一群半大孩子們也跟在他身后叫:“里正大人早安!” 張君這時候才知道,安康原來還是個孩子王。如玉笑著高聲叫道:“全都給我往那窖邊水池子里洗手,然后吃干糧,完了跟著安康去抬糞。灑到衣服上的自己洗,誰打了誰碰了誰,立刻滾回自家去?!?/br> 一群孩子吵嚷著去洗手了。如玉進門搬出自家所有的碗盛著湯,盛好了孩子們一人一碗,蹲到墻跟吸哩呼嚕嘖嘖有聲的喝了起來。張君眼看著這群小皮孩子們吃完了飯,叫安康一根棍子趕著,果真一桶桶去替如玉挑肥了。 趁著如玉洗碗的功夫,他覷著無人,站到廚房外頭問道:“你家的肥,全是這幫孩子們替你挑?” 如玉已經洗好了碗,出來擦著手笑道:“自打安實生了病,就是安康帶著孩子們挑,反正我不碰那東西?!?/br> 張君仍還覺得奇怪:“他們的父母們竟就愿意?” 清亮的天色中,如玉高指著廳屋瓦脊上湛藍的天色問張君:“你可聽到什么?” 張君靜耳聽著,遙遙一陣孩子們高聲背詩的聲音。他這下算是明白了:“他們替你挑肥,安康教他們背詩?!?/br> 如玉笑著從晾衣繩上摘下一件衣服抖著:“這就對了,他們替我挑肥,我的安康教他們讀詩,他們還能吃碗好飯,有何不樂意的?!?/br> 這大約就是知識改變命運,最直觀的表現了吧。鄉民們舍不得花銀子供孩子讀書,可也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