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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顧翛為了寧溫給了寺中不少香油錢,且又頗守信用,走后第三天,便派人過來給彌勒菩薩鑄金身,在加上寧溫本身氣度非凡,是以寺里上上下下都覺得他是個道行高深的法師,所以被單獨供在一個院子里,平日他也常常去聽住持講禪,但往往都是一句話也不說,見了人,笑容溫潤高潔,宛如佛陀一般,越發的讓寺中的和尚尊重。 這些,顧翛也都聽暗衛回稟過。 不知是何因緣,這院子里竟也有幾顆粗壯的老桃樹,桃花早已落盡,樹上長著嫩綠的葉子,泡在雨水中透出勃勃生機。 顧翛站在樹下踟躕了一會,聽見禪房中傳出梆梆的木魚聲,心中焦躁漸漸平復,眼前卻是一黑,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 木魚聲一頓,房門吱呀一聲打開,顧翛朦朦朧朧之中看見有一人朝他走來,著一襲灰衣僧袍,手中撐著一把杏黃色破舊的油紙傘,身材頎長,頭頸之間即便沒有墨發如瀑,也依舊優雅至極。 僧人躬身,纖長而白皙的手中輕觸到他臉龐時,顧翛安心的閉上了眼。 顧翛終于睡了一個安穩覺,這是他這些日以來最安心的一次,顧翛淺眠,即便是疲憊的睜不開眼,也能夠感覺到一只溫暖的大手時不時的放在他而上試一試溫度,有時候放在額頭上許久也不曾移開,這讓顧翛覺得自己還有希望,至少,寧溫心里并不像表面這樣排斥他。 不知睡了多久,顧翛醒來的時候,屋內燃著油燈,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屋內飄著淡淡的藥香,橘黃昏暗的燈光顯得別樣溫暖。 顧翛眼眸微動,目光找尋到那個灰衣僧袍的身影,干裂的唇角綻開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寧溫似是察覺到榻上的人動了,放下手中的佛經,轉過身來。溫潤如玉的面上從眉弓處到下顎,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上面結了厚厚的痂還不曾脫落,可見當時下手時是多么不留情。 但這些在顧翛看來,根本無損他的氣度,即使絕世的容貌沒有了,他依舊是他,還是那個在桃花煙霞之中,那一襲白衣飄逸如仙的男子。 “可要喝水?”寧溫站起身來,卻并不靠近。 顧翛點點頭,扯動背后的傷痕,顧翛卻“嘶”的一聲,蒼白的俊顏上眉頭擰起,這等形容若是讓旁人見了,定然連心肝都碎了,但寧溫卻不動聲色的倒了水,放在他嘴邊,“你且試試冷熱?!?/br> 寧溫感覺不到冷熱疼痛,只能憑著經驗大致上判斷水的溫度。 “我躺著沒法喝,我傷口疼?!鳖櫫浻脑沟目粗鴮帨?,可憐兮兮的模樣,加上弱弱的口吻,像極了撒嬌。 寧溫早已經不記得疼是什么滋味了,只是判斷顧翛背后的傷算不得什么,只是傷了皮rou不曾傷筋動骨,但轉念一想,也許顧翛從小被嬌養著,受不了疼,也是可能的,便也就遷就了他,伸手將顧翛的頭扶起來,把碗放在他唇邊,“冷熱如何?” 顧翛嗅著寧溫身上獨有的清爽氣息,幸福的抿了口水,是冷的,但無礙顧翛的心情。 喝著喝著,顧翛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一般人都會試好了溫度,才會端給病人,寧溫這樣的做法卻是有些奇怪,“你感覺不到溫度?” 寧溫身子僵了一下,是的,他感覺不到,然而,在這世上,也不是感覺不到所有溫度…… 不用言語回答,顧翛從他細微的變化中,便已經確定了答案。 “也感覺不到疼痛,可是?”顧翛目光幽深,他心里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寧溫劃破自己的臉,那么深的傷口,卻絲毫沒有普通人的正常反應,腳底板上磨破潰爛,顧翛給他清理的時候,也是沒有絲毫反應。 當時寧溫雖然被點了睡xue,但睡夢中,遇到疼痛也有反射性的動作,可他沒有。 “你這傷也并無大礙,熱也退了?!睂帨夭辉卮?,慢慢的將顧翛放在了榻上,然后繼續坐在幾前看佛經。 顧翛悶悶的道,“我疼。你與我說說話吧,要不念佛經也行?!?/br> 寧溫靜靜的看了顧翛一眼,竟果真捧著經書念了起來。 溫潤如水般的聲音,猶如暖風拂過,有一種特別的安定感覺。 外面大雨瓢潑,屋內燈下誦禪,顧翛靜靜的看著寧溫修長身姿,側臉。脖頸還有腰背,無一處不是優美的線條,顧翛瞬也不瞬的盯著燈下那人,剎那間永遠。 這樣平靜的場面持續了一會,顧翛忽然想到,寧溫既然感覺不到溫度,那么自己昏睡的這幾日,那只手是誰的? 顧翛起身下榻,走到寧溫面前跪坐下來,拉起他手放在自己額頭上,“我覺得自己還燒著呢?!?/br> 寧溫琉璃般的眼眸看著顧翛,看得他心里發虛,有些后悔自己為何不直接詢問,而是用這種法子試探,寧溫是個聰明的人,自己這點小心思,怕是一眼就能被他識破。 “你感覺到我的體溫,是否?”現在問,應該不晚吧。 寧溫收回手,淡淡的嗯了一聲。許多年前,他也能感覺到白蘇的體溫,他就像是常年活在黑暗地獄中的人,一旦發現那點光明和溫暖,便不顧一切的靠近,這一次,他不能如此放任自己。。.。 后續之桃花業障12 “這個給你?!鳖櫫洶咽滞笊弦恢恍∪~紫檀的佛珠取了下來,放到幾上,“這是福緣大師開光的佛珠,放在我這里許久,我卻從來不曾戴過,這次進京,不知為何我卻想著將它給帶上,既然冥冥之中注定,便將它送與你了?!?/br> 顧翛這些話半真半假,他有這佛珠許久是真,不喜戴也是真,只是,此次能想到把它帶出來卻是有目的的,便是要將它送給寧溫。 顧翛也不知這樣做有什么意義,它不能幫他得到寧溫,也沒有任何益處,只是想這么做而已。 “這佛珠是福緣大師贈與施主,施主還是好好保存吧,貧僧不能受?!睂帨夭⒉唤?,起身雙手合十給顧翛行了個佛禮,“施主凈心修養,夜已深,貧僧告辭?!?/br> 一襲灰衣僧袍,寧溫卻習慣性的輕甩廣袖,身姿飄逸俊偉,清爽的氣息中隱帶檀香味,不經意的便飄至顧翛鼻端。 “不要走?!鳖櫫洸蛔杂X的便急急說出口。這是他平生第一次說出帶有乞求的話語,但凡是第一次,哪怕是這等小事,都是無比的艱難。 寧溫竟是連步子亦未頓,徑直走了出去。 房門未關,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