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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婞也嘗與我說,她心慕陸離將軍,還曾說待陸將軍擊敗北魏,凱旋之時,她想把自己的初次獻給陸將軍,母親當時也不懂,只看她聽聞陸將軍戰勝時欣喜若狂,便當真以為她是喜歡陸離的。眼下想來,她歡喜許只是因為打了勝仗,抑或欽佩陸將軍用兵如神,但當時她也是不自知的吧?!?/br> 白蘇緩緩的講述這兩人的愛戀,聲音中也不由得染上了惋惜。 園中的瓊花被夜風卷起,帶著幽幽暗香在空中宛如白蝶一般,輕盈翩躚,和著白蘇簌簌如林間風的舒適聲音,將這一段過往說的平淡中帶著窒痛。 “你叔父那樣渾身傲骨之人,在我面前跪下痛哭流涕時,我才曉得原來他也一直都是喜歡阿婞的,想必他那時心中是清楚阿婞已經死了,卻不愿相信罷了?!卑滋K說罷,看著顧翛道,“阿翛,母親看過太多這樣的生死離別,也經歷了不少,自然不愿你去嘗這其中滋味。寧溫此人迫害我太多次,縱然我也同情他半生凄苦,如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他是好人’這樣的話來,你知道,母親一向是個記仇的人?!?/br> 顧翛面上看不出多少神色,內心卻有些不安,他平素與母親互相擠兌,什么毒言毒語都能說,但他骨子里是個孝順的人。 白蘇嘆了口氣,道,“你想什么,母親很清楚,你生出的情愫,母親斷然說不上高興,但阿翛,你若真心喜歡,母親可以為了你放棄仇恨,也可以不顧及對方是男是女,但你要答應母親一件事?!?/br> 顧翛心中動容,自己母親的脾性,自己是再清楚不過了,及其護短又極其記仇,而且要命的是她過目不忘,有時候得罪她的人兩三年之后被報復了,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究竟惹下了什么仇。 這樣的心性居然能夠為了他,放棄奪命之仇 “母親請講?!鳖櫫浿雷约哼@樣說,母親一定會失望,卻還是說了。 白蘇眸色微暗了一下,轉瞬又是旁人看不懂的清淺含霧,“如果得不到,莫要強求,這等事本就是講究個緣分,強求不過是傷人傷己罷了?!?/br> 白蘇姿態懶散,她一直都是沒有正行慣了,顧翛從小到大也不曾見過她這般鄭重的神色,這般鄭重的語氣,當下也稽首道,“孩兒受教?!?/br> 白蘇打了個呵欠,站起身往書房走,“你明日就隨永寧公主去尚京吧,呆在政陽府,美人兒是不會投/懷送/抱的?!?/br> 顧翛見母親又沒個正經,正欲反唇相譏,卻又聞幽幽低語道,“若是閑暇,便替我去阿婞墳頭上燒幾張紙錢?!?/br> 那聲音不咸不淡,恍若囈語,又有些慵懶,幾乎聽不出任何傷懷,然而大愛無言、大悲無淚,真正的傷情又豈是區區惆悵,抑或幾滴眼淚能夠表達? “真是無情?!鳖櫫浐呗暤?。 白蘇自知道顧翛指的不是李婞這件事,轉過身訕訕笑道,“只要你這光華萬丈的美少年離開政陽,我與你父,還有兩個弟弟,也能喘口氣,我們家在這世上可只有你一人還‘活著’,就代表我們全家,去驚艷天下吧” 說著,她又折回,一臉鄭重的拍拍顧翛的肩膀,道,“任重而道遠,少年你要努力?!?/br> 顧翛咬咬牙,哪有這么說自己兒子的?把他當什么?孌童還是美姬 不過,看在方才母親十幾年難得正經一回的份兒上,顧翛忍了。 白蘇歪著頭,看顧翛沒有嗆聲,喃喃道,“沒意思?!?/br> 顧翛氣結,霍的起身,甩袖而走。 看著那一襲玄袍如風一般的卷出院子,白蘇眼中閃過一絲暗淡,圣人言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果然如此。 罷了,人要知足才能常樂,白蘇心中長嘆,仰頭對上皓皓明月,嘟噥一聲,“大神醫,你定然能找到燭武?!?/br> 旋即步履輕盈的繞過一簇芭蕉樹,一眼便瞧見了負手立于窗前的一襲青衣,月輝皎皎,卻永遠比不上眼前這個俊美無鑄的男子。 后續之咸池劫20 翌日,顧翛便在鎮國公依依不舍中,與永寧公主的車隊一起上京。 因為顧翛也是臨時決定要去尚京,所以鎮國公府便連夜使人整裝了一個車隊,約莫有百人,鎮國公尚嫌不足,偏要讓永寧公主再留一日,他好給自己的寶貝孫子準備行裝。 末了,還是顧翛勸說:顧子之的車隊也有百余人,且也是顧府,同個宗族,大家一起走,也不嫌少。鎮國公這才作罷。 其實若不是顧連州活著回來,并且鎮國公還有另外兩個孫子陪著,他絕對不會放顧翛去尚京。 顧翛見滿頭白發的老人站在府門口,目送他離開,直到以他的目力都看不清人了,鎮國公還依舊立于原地。 鎮國公中年得子,自然是頗為疼愛,但奈何顧連州因著母親的關系從小便與他有嫌隙,而顧風華小時還算得體,長大之后竟是流連花叢,數年也不歸家,如今坐擁天下,更是不得見,小兒顧風雅十九年前因李婞之死,從此郁郁寡歡,越來越沉默寡言,到如今竟直接搭個茅草屋就住在了李婞的墳前。 鎮國公晚年膝下無子孫,怎能不凄涼?好不容易來了一個顧翛,能夠與他說上幾句話的,分別之際,確實舍不得。 顧翛放下簾子,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官道十分平坦,倒也不甚顛簸,顧翛這幾日一直不曾好好休息,也就瞇了一會兒。 誰知這一瞇,就是瞇了一日,到得傍晚時,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雨,起初是淅淅瀝瀝,不過眨眼之間,便已經大雨滂沱,這北方的雨與南方頗為不同,下的極有氣勢,豆大的雨點密密的砸在車頂,宛如萬馬奔騰一般。 約莫過了兩刻,大雨沒有絲毫減小的趨勢,而地上卻已經泥濘了,馬車開始有些打滑。 顧翛正聽著雨聲,忽聞外面,顧子之大聲道,“叔” 顧翛掀開車連一角,見顧子之的馬車與他后面不遠處,隔著只有一丈的距離,顧子之的聲音卻被淹沒在雨幕里,必須要吼出來才能聽得清,“叔叔,道路泥濘,今晚恐怕是趕不到新平了,侄兒知道前方約莫五里處有一座寺廟,不如在那里歇息一晚,不知叔叔意下如何?” 永寧公主回尚京不急,顧子之作為族中派出護送之人當然也就不急,而顧翛就更不急了,他此行便是打定主意走到哪呢算哪兒,便道,“你安排就好?!?/br> 顧翛聲音悠然,并不似顧子之那般嘶吼,卻仿佛穿透了雨幕,直達顧子之耳中。 顧子之微微愣了一下,道了一聲,“是?!?/br> 五里路若是平時也就是一會兒工夫,可是雨天夜幕來的早,又是一路泥濘,待趕到顧子之所說的那個寺廟時天已經黑透。 顧子之顯然是對政陽到尚京之間的路很熟,他與寺廟的住持相熟,很快便騰出了三間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