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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聽到外面的人立刻湊上前,小聲向他稟報事情:“二爺,東宮那邊……” 聲音壓得很低,窗外雨聲琳瑯,剩下的聽不見了。 傅云英一夜輾轉難眠。 樓下時不時有響動傳來,霍明錦的人一夜未睡,不知在忙些什么。 以前不知道他有這樣的心思,她決定以不變應萬變,但是現在既然知道了,不可能繼續裝糊涂。 他真的是斷袖……亦或他知道她是女兒身? 哪一種都不好應付。 若是前者,她還能想辦法打消他的心思,就像對付周天祿那樣。如果是后者,牽扯到她的秘密,就難辦了。 為什么偏偏是他呢? 她心里其實一直將他當做信賴的哥哥看待,所以在他面前沒有什么顧忌…… 挨到半夜,她仍未合眼,躺在枕上翻來覆去。 她應該害怕的,想想前因后果,現在最正確的做法就是趕緊離開,可是她心里卻沒有一絲懼怕或是忐忑。 真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就說出前世的事,看在上輩子認識的份上,霍明錦也許會放過她?或者說被這種離奇的事情嚇走,他厭惡神鬼之說,她又是嫁過人的。 還有阮君澤……聽說他在天津衛跟著高人學武,也許到時候可以派上用場。 一直到凌晨,她才勉強睡了兩個時辰。 天亮的時候喬嘉給她送來熱騰騰的早飯,道:“霍指揮使等著您,和您一道回京師?!?/br> 她端起碗吃飯,臉上沒什么表情,哦了一聲。 不管怎么樣,先吃飽飯再說。 大不了坦白。 樓下備了馬車,石正和雜役們戰戰兢兢上了最后一輛,和錦衣衛同行雖然安全,但是這些官爺們一個個橫眉怒目的,不好打交道,還不如分開走。 傅云英被領到當中一輛馬車前。 帶刀緹騎掀開車簾,請她上去,“二爺等候多時了?!?/br> 周圍都是身著勁裝、腰佩繡春刀的緹騎,虎視眈眈的,傅云英相信,她要是不上去,他們立刻就會張開蒲扇大的手,抓起她的衣領把她塞上車。 她眼神示意喬嘉不必和錦衣衛起沖突,讓他騎馬跟著,深吸一口氣,上了馬車,眼簾低垂,視線落到一雙云紋地鑲邊錦靴上。 霍明錦沒說話,車廂里靜悄悄的。 她低著頭,在角落里盤腿坐好。 車輪滾動,轱轆轱轆軋過坑洼不平的地面,時不時陷進小坑中,渾濁的積水濺起,水珠落地的聲音此起彼伏。 霍明錦還是沒吭聲。 傅云英覺得有點怪異,微微抬起眼簾,偷偷看霍明錦一眼。 這一看,不由怔住了。 他沒戴網巾,沒著巾帽,雙手抱臂,靠著車壁,眼睛閉著,竟然睡著了。眼圈周圍一圈隱隱發黑,一臉倦色。馬車顛簸,他偶爾隨著車廂的動靜搖晃兩下,顯然累極,一直沒醒。刀刻般的臉龐,下巴淡淡一層胡茬。 錦衣衛辦事利落,應該早就收拾好準備走了……他坐在車廂里等她起來梳洗吃飯才出發,等著等著睡著了? 他總是忙,神出鬼沒,神龍見首不見尾,經常出京公干,昨晚他說不定一夜都沒睡。 卻還是堅持等她睡醒。 傅云英雙眉微微簇起,視線落到他鬢邊那幾根顯眼的銀絲上。 他前半生坎坷波折,如今三十歲了,雖然大權在握,但一直沒有娶妻,形單影只。 她想起上輩子小的時候,春暖花開,柳絲兒又輕又軟,他站在秋千架底下,微笑著幫她推秋千的樣子。 哥哥們愛嚇唬她,推秋千時故意用力,秋千蕩得高高的,差點要翻過來。她抱著秋千繩,嚇得直叫喚,哥哥們笑她膽子小,之后她再也不肯和哥哥們一起蕩秋千了?;裘麇\卻很體貼,知道她害怕,輕輕推秋千繩,力度剛剛好,既不會嚇著她,又能讓她晃晃悠悠玩得高興。 后來看霍明錦累了,她投桃報李,也要他坐上秋千,她推他,咬牙推了好幾下,推不動,最后只好道:“明錦哥哥,你累不累?我請你吃好吃的吧?!?/br> 霍明錦悶笑幾聲,由著她拽他的胳膊拉他起來。 當然還是拉不動,他自己站了起來。 那天他們吃了很多好吃的點心果子,鮮乳酪拌初春新熟的櫻桃,鮮甜肥濃,唇齒留香。 大抵那段記憶太美好了,歲月靜好,親人們都在,她無憂無慮,用不著為嫁人的事煩心,相夫教子和她離得還很遠。這么多年過去,在霍明錦身邊,她依舊莫名有種安心的感覺,覺得他不會害自己。 也許那只是錯覺。 她不可能時時刻刻繃成一張拉滿的弓,也有倦怠疲憊的時候。 傅云英出了會兒神,取出張氏一案的卷宗,低頭看了起來?;氐骄┏且院?,她還有事要做。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她把所有供詞來回仔細檢查幾遍,抬眼間,察覺到一道直勾勾的視線。 霍明錦醒了,長腿舒展,往后仰靠著,大馬金刀,盯著她看。 傅云英合上卷宗,直直對上他的眼神。 “霍大人,您是不是有龍陽之好?” 她這么直接,霍明錦噎了一下,臉上的沉著鎮定瞬間崩潰了。 還是這么坦率,也不怕他惱羞成怒,當場要了她。周圍都是他的人,如果他執意要,她沒辦法抵抗。 他咳嗽了幾聲,揉揉眉心,苦笑了一下。 早該猜到的,以她的性子,如果起了疑心,那就一定要問個清楚明白。 她不會接受的,他不該這么早暴露心思……但是很多事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住的,不過他得忍耐,因為他知道她經歷過什么。 兩人都不說話。 就這么大眼對小眼看了一會兒,霍明錦嘴角輕輕一抿,無聲一笑。 早晚也是要告訴她的。 “我沒有龍陽之好……” 他輕聲說,眼睛看著她,忽然皺了皺眉,伸手按住她藏在袖子里的手,動作快如閃電。 傅云英措手不及,臉色微變。 霍明錦攥著她的手腕,把她蜷著的掌心翻過來,一根一根掰開修長的手指,抽走她手里緊握的一把小袖劍。 劍柄握在掌心里,劍刃藏在里衣袖中,柔嫩的手心和手腕壓出一道明顯的痕跡。 “為什么帶在身上?你怕我強迫你?” 他愣了片刻,臉色陡然沉下來,呼吸變得粗重。 被他抓了個現行,傅云英慌亂了一瞬,很快鎮定下來,垂下眼簾,道:“不是針對您,我在良鄉得罪了人,之后一直藏了袖劍在身上,以防萬一……只是自保的手段罷了?!?/br> 見霍明錦陰沉著臉不語,她聲音低下去,輕聲說:“您是我四叔的救命恩人,我沒有那樣想過您?!?/br> 這把小袖劍從進東宮任侍讀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帶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