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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周尚書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苦笑道:“你們用不著這么防備……只為家事而已?!?/br> 他簡略說了霍明錦和小兒子之間的事,基本和周天祿剛剛跟傅云英說的話差不多,最后道:“實不相瞞,犬子確實合該讓人教訓一頓!只老夫向來不管內院瑣碎事情,犬子讓拙荊給慣壞了,等老夫想管他的時候,已經管不住?;糁笓]使當年手下留情,留了他一條性命,我們周家感激不盡。如今時過境遷,還望霍指揮使看在兩家素日交情的份上,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他母親如今患病,整日盼著見小兒子一面……” 說到最后,周尚書連連嘆息,“周家的人幾次求上門,霍指揮使不予理會。老夫無可奈何,只能厚著臉皮來求傅司直,說起來,天祿也是你救下的?!?/br> 傅云英不得不佩服周尚書,他知道以勢壓人不僅沒有效果,還可能讓她反感,竟然舍得放下身段苦苦哀求,以情動人,她再不答應的話,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周尚書可是堂堂兵部尚書。 她心念電轉,傅云章卻很鎮定,淡淡一笑,道:“原來如此……只舍弟和霍指揮使雖有往來,也不過是霍指揮使看他年紀小,偶爾照拂一下罷了。也不知能不能說動霍指揮使?!?/br> 周尚書有些失望,臉色微沉。 傅云英聽懂傅云章的暗示,這時便起身朝周尚書作揖,含愧道:“小子盡力而為,只是人微言輕,未必能成?!?/br> 原以為他們一口拒絕了,沒想到還有轉圜,周尚書喜出望外,一疊聲道:“不管怎么樣,周家記得你的恩情?!?/br> 從周家出來,坐進等候在巷子里的馬車,傅云章對傅云英說:“敷衍過去就罷了。我看周尚書請了不少人說和,都沒什么用。這是別人的家事,貿然摻和進去,不妥當?!?/br> 霍明錦性情有些偏執,能和親生母親、同胞兄弟決裂的人,不是誰都能說得動的。 傅云英點點頭,“周天祿會幫我把這事圓過去的?!?/br> 周天祿知道她不想答應這事,剛才在池邊已經和她說好,會幫她應付周尚書,她只要假裝答應下來就行,他那人哪兒哪兒都不好,就是重義氣,所以雖然整天游手好閑,還是結交了不少真朋友。 翌日,傅云英到了大理寺。 刑部把覆審卷宗送了過來,她先看過一遍,找出有疑問的,放在一邊,這是第一道初審。接下來還要由評事、大理正決斷,最后由大理寺少卿拿主意。 她看得很仔細,將供詞前后仔細推敲,發覺其中一樁案子有些不對勁。 告狀的是順天府一位婦人張氏,告發族人欺壓她,毒、害她的丈夫,搶奪她丈夫的家產??勺詈筮@告狀的竟然成了被告,還承認了自己的罪行,說她丈夫是被她親手毒、死的。 又是一樁殺夫案。 按律法,張氏當判斬立決。 但傅云英把所有人的供詞比對之后,發現其中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 如果張氏的丈夫真是她殺的,她應該在第一時間掩藏罪行,可她沒有,反而把丈夫族人告上公堂,領著衙門的人把已經下葬的尸體挖出來驗尸,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這么明顯的漏洞,刑部、都察院竟然都通過了原審。 傅云英皺眉,把這一份卷宗單獨放在一邊。 中午吃過飯,下午她接著整理卷宗。期間大理寺評事和大理正過來找她,幾人一起參詳刑部移交過來的案子,簽字,蓋印,留下日期,交到大理寺少卿那里,等候覆議。 趙弼剛從刑部回來,打發走其他人,單獨留下她說話。 說完公事,他問:“你昨天去周家赴宴,周家人是不是求到你跟前了?” 周家到處找人幫忙說情,這事京里的人都聽到一點風聲。 傅云英點了點頭。 趙弼冷笑一聲,手里龍飛鳳舞寫著批語,漫不經心對她說:“二爺向來不待見周家人,你別拿這事煩二爺?!?/br> 說完,覺得語氣好像太強硬了,不知怎么的突然覺得心里一陣陣恐慌,忙放柔語氣,加了一句,“二爺最近很忙?!?/br> 傅云英不語,她也沒打算求霍明錦原諒周公子,只想著哪天和他提一句,免得在周尚書跟前穿幫了。 見趙弼沒有其他事情吩咐,她轉身出去,走到門口時,又退了回來,“趙大人……不知當年周公子是怎么得罪二爺的?” “嗯?”趙弼頭也不抬,道:“二爺的事,我們底下人哪敢過問?!?/br> 傅云英想了想,又問:“那……您知不知道大概是哪年的事?” 趙弼有點不耐煩,回想了一下,說:“得有十好幾年了吧,好像是同安十八年的事……記不大清了,也可能是十九年……” 傅云英不動聲色,告退出來。 午后陽光依然熾熱,廊前一缸缸蓮花迎風綻放,花瓣染了一層淡淡的金色,搖曳多姿,婀娜動人。 同安十八年,或者說同安十九年前后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是她剛嫁給崔南軒的頭兩年。 第108章 試探 傍晚的時候,忽然下起了雨,雷聲轟隆,翻涌的云層間雪白電光閃爍。 喬嘉撐傘,扶著傅云英上馬車。但雨勢太大,像誰在銀河畔挖了個大口子,雨水嘩啦呼啦往下潑,她還是淋濕了半邊,官袍衣襟一片水漬,巾帽也濕了,順著鬢角往下淌水珠。 傅云章拿了車廂里備著的干燥布巾給她擦臉,回到家里,讓婆子煮姜湯給她喝,“切成姜絲,不要煮姜塊?!?/br> 姜塊煮的她嫌太辣太沖,喝不下,姜絲煮的卻能喝幾口,也不知是什么緣故。 看她回房坐在圈椅上乖乖把一整碗姜湯喝完,他站在圈椅背后,手里拿巾帕,幫她一點一點絞干濕發,皺眉說:“大郎長大了,不能近身伺候你,可你身邊也不能沒人?!?/br> 傅云英一口氣喝完辛辣的姜湯,放下碗,接過巾帕自己擦頭發,道:“沒事,我自己有手有腳,用不著人伺候,我小的時候還給千戶家的太太當過小丫頭?!?/br> 千戶家的太太很喜歡她,一直想買下她,韓氏舍不得,不然她可能成了千戶家的丫鬟。 她語氣聽起來輕松,似乎完全沒把這當回事。 傅云章便不多說什么。 近身伺候的人難找,要完全忠于她,而且不會生出別的心思,還得謹慎機靈,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合適的人選。 丫頭在外面叩門,把飯菜送了過來。他們倆有時候回來得晚,傅云啟和袁三等到天黑不見人回來,已經吃過了。 等傅云英避去內室換新的網巾和巾帽,傅云章才讓丫頭進來擺飯。 前幾天傅四老爺料理完賬上的事,回武昌府去了,走的時候還叮囑傅云英好生奉承霍明錦,有個大靠山,他在湖廣也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