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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高御史剛好和周尚書不和已久,為了在族人面前彰顯自己的地位,順便惡心一下老對頭,立馬上疏彈劾周尚書勾結山西那邊的知府,包庇孫子。 傅云英忍不住問:“這事和周天祿有什么關系?” 山西的胡氏殺死高家人,周天祿遠在京師,這事應該和他無關吧?而且殺人償命,胡氏判了處斬,高家人應該拍手稱快才是,為什么還要跑到京城來告御狀? 傅云章輕聲道:“周天祿曾去山西探親,在太原府住過一個月,期間和胡氏有染。據胡氏指認,是周天祿教唆她謀害親夫,還答應事成之后就娶她進門做妾?!?/br> 傅云英明白過來。 妻子殺死丈夫,照例要判斬立決,如果妻子是因為和人通、jian因而心生惡念殺死丈夫,一般判得更重,要受凌遲之刑。而那個jian夫,也應當按同伙罪一并處斬。 在高鳴此案中,周天祿是jian夫,不管胡氏到底是不是受他慫恿下手殺人,從人情來說,他難辭其咎,從律法上來說,他就是同伙。 山西那邊哪敢跑到京師來抓周天祿啊,選擇把這事敷衍過去。高家人不甘心,認為jian夫周天祿也該受到懲治,一路告到京師。 刑部的人不大想管這個案子,因為這事實在蹊蹺,很可能是有人想對付周尚書,但找不到他的錯處,就從他這個喜歡惹是生非的孫子身上下手。刑部如果處理不當,很容易得罪人。 但高御史在一旁虎視眈眈,如果刑部敢包庇,他立馬把刑部也告了,于是刑部只能接了案子。 回到家中,傅云章連飯也顧不上吃,回房看山西那邊送過來的證詞,想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不對勁的地方。 很明顯,這件事背后肯定有人推動,后面不知道牽涉了多少人,所以每一個細節都要再三推敲。 這一晚他書房的燈一直沒熄。 …… 傅云英新官上任,接下來幾天仍然還是幫陸主簿抄寫文件,整理卷宗,慢慢熟悉流程。 傅云章則為高鳴的案子忙得團團轉,山西當地的官員、周尚書、高御史、太子東宮,各方和他們各自的擁護都在朝刑部施加壓力,刑部尚書急于找個頂缸的人,以親嫌回避原則為借口,將此事交予傅云章審理。 大家都為傅云章捏把汗,稍有不慎,官位可能不保,這燙手的山芋,他是不接也得接。 他卻很鎮定,按照流程一絲不茍復核案子。 …… 這天傅云英照例去大理寺當差,一個小太監忽然斜刺里鉆出來,攔住她,“傅司直?!?/br> 她腳步一頓,認出對方是東宮的人。 小太監壓低聲音說:“周天祿的案子懸而未決,太子殿下很關心他的安危,命你協助刑部的人,將此事查一個水落石出,務必還周天祿清白?!?/br> 傅云英不動聲色。 太子不需要真相,所謂還周天祿一個清白,其實是必須保證周天祿無罪釋放。周天祿是東宮的人,而且這半年多以來京師的人都知道太子很喜歡他,如果他被定罪,太子顏面何在? 她做出為難表情,沒說話。 小太監倒也不需要她回答什么,說完話便走了。 傅云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掃一眼左右,看到暗處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察覺到她的目光,那幾個人大吃一驚,忙拔腿走開。 她走進大理寺,陸主簿也剛到,看她一眼,朝她走過來,道:“山西胡氏殺夫的案子牽扯太大,高御史彈劾刑部包庇周天祿,現在這案子移交大理寺。趙少卿提審周天祿,你和我一道去刑部取供詞案卷?!?/br> 倒是巧,太子剛剛叮囑她便宜行事,幫周天祿脫罪,這頭大理寺就接手了這個案子。 其實這案子很簡單,并沒有牽扯什么人,只是周天祿身份敏感,引來各方關注,才不好處理。高御史和周尚書一直在朝堂上互相指責,山西那邊的官員也上疏自辯,三方各有相熟的人幫忙撐腰,吵來吵去,吵不出結果,皇上煩不勝煩,干脆把案子移交給大理寺。 傅云英想起那天曾在茶樓上見過沈介溪的族侄,那時他是大理寺少卿,現在趙弼升任少卿,沈介溪的族侄去了浙江,不知里頭又經過怎樣的驚心動魄。 趙弼本人不出面。陸主簿和傅云英去了刑部,那邊早就把所有需要的卷宗供詞全部準備好了,等他們領走相關文書,刑部的人額手稱慶,終于把這個得罪人的差事送出去了!可喜可賀! 因傅云英認識周天祿,她問陸主簿:“我可要回避?” 陸主簿一笑,“不礙事,你們并非同年同科,用不著回避?!鳖D了一下,接著道,“我正有事托付你去辦,大理寺正提審周天祿,問來問去什么都問不出來,你既然認識他,過去和他套套交情?!?/br> 周天祿堅決不承認和胡氏有染。但是他在山西時確實常常去高家吃酒,有時候留下小住,和高家人同吃同住,相當親密,高家族人曾目睹他出現在胡氏房中,衣衫不整,看樣子就是剛剛才和人歡、愛過。而且他們從高家找到幾封周天祿的親筆信,是他寫給胡氏的情信。 證據確鑿,周天祿還是否認。 大理寺的人覺得他可能隱瞞了什么事。 傅云英答應下來。 周天祿是周尚書的嫡孫,享有一定的特殊待遇,關押在獄中也有人每天好酒好菜伺候,一段時日不見,他神色萎靡,但臉上氣色還好。 傅云英打發走獄卒和其他人,給他斟了杯酒,直接道:“周尚書雖然貴為尚書,有時候也得服軟,你的案子涉及的人太多了,光是山西一派牽扯其中的官員就有二十三人,你以為你祖父這一次真的能保下你?” 周天祿坐在角落里,抬起眼簾,瞟她一眼,接過她遞到眼前的酒,美滋滋地喝一口,“你擔心我?用不著!我祖父雖然時常責罰我,也不至于坐視我被人陷害致死,何況我什么都沒做過,絕不會判斬刑?!?/br> 傅云英看著他,壓低聲音,“如果東宮插手呢?” 周天祿愣了一下。 他們在太子身邊待了大半年,都深知太子的為人。太子像他的父親,努力想做一個溫文爾雅、和善大度的儲君,但又多疑敏感,反復無常。他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恨不能把所有榮寵到加諸其身,但是當那個人讓他失望時,他立馬翻臉,喜歡時越縱容,厭惡時就越苛刻,苛刻到恨不能抹除那個人的存在。 太子最恨他寵愛的人害他在群臣面前丟臉,如果周天祿和胡氏通、jian的罪名成立,以太子的性子,即使周天祿不會被判刑,也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周天祿聽明白傅云英的暗示,沉默了下來。 傅云英環視一圈,道:“案子拖得越久,變數越大,你為什么不坦白?高家搜出來的情信,是你寫給高秀才的,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