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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正好是一個男人沉淀往昔歲月,開始展現成熟風采的年紀。 霍明錦是個武將,連內斂也是鋒利的。 這位高高在上的錦衣衛指揮使,是可止小兒夜啼的狠絕之人,不會無緣無故費心照拂一個只有幾面之緣的少年。 他把家傳魚佩送給云英,肯定有所圖謀。 “我在京城時,聽說了很多霍指揮使的事……他砍斷自己兄長的手指,和生母斷絕母子關系,性情暴烈,可見一斑。據說他年少時,戰場上見人殺人,見將殺將,鷙狠狼戾。你還小,不宜和他來往。他現在炙手可熱,和沈首輔分庭抗禮,你要是得罪了他,后果不堪設想?!?/br> 傅云章口中道,卻拉開傅云英研磨的手,把裝魚佩的佩袋塞回她掌心里。 既然找來了,自然得還給她。 傅云英握緊佩袋,“二哥,霍大人是我的救命恩人?!?/br> 傅云章坐著,她站著,他抬眼能看到她烏黑濃密的濃睫間濾出的目光,平靜坦然。 他雙眉略皺,“云英,霍指揮使和李寒石不一樣,李寒石示好于你,對你來說是好事……霍指揮使和你有交情,卻是壞事,他鋒芒畢露,樹敵太多?!?/br> 把佩袋收進袖子里,傅云英笑了笑,道:“我不在意這些,順其自然便是?!?/br> 于公于私,她都會站在霍明錦這一邊。 傅云章嗯了一聲,問:“你不討厭霍指揮使,對不對?” 傅云英想了一會兒,答說:“當然不?!?/br> 頓了一下,接著道,“二哥……霍大人少年時為國朝沖鋒陷陣,守護邊疆太平,無愧于他侯府公子之名,于國于民,他是英雄。至于那些殺人如麻的傳說……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只在一瞬之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打仗的事,從來只有勝與敗,在戰場上談仁慈,太難為那些將士了……生死關頭,何來心狠手辣之說?” 燭火映在她臉上,新浴出來,鬢發松散,肌膚皎潔,即使被當做男子看待,也是個俊秀無雙、時不時讓同窗恍惚的妙人。 她卻沒有發現這一點。 傳聞京師官員都喜歡豢養嬌美少年取樂,幾大胡同每天迎來送往,賓客如云,霍明錦快到而立之年還未娶妻,身邊也沒有人服侍,如果他也有龍陽之好,看云英顏色好才對她另眼相看,該如何是好? 霍明錦真想對她做什么的話,他們根本無法抵抗,到那時,連楚王也沒法救她。 男人一旦真的動了欲念,豈是輕易肯收手的。 傅云章微不可察地嘆口氣。 她還小,書讀得再多,肯定不懂這些男人的事,他也不想嚇著她,所以并未說出自己的顧慮。 “二哥,你怕霍大人對我不利?” 傅云英看他面色沉郁,久久不說話,直接問出心中猜測。 傅云章苦笑,抬手揉揉她半干的長發,“前幾天我才對你說過……朝中的事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簡單,很多事沒有對錯之分?;糁笓]使的為人,我不是很清楚。如你所說,他曾是少年英雄,雖然這幾年實在殺了不少人,不過那些人也不無辜。他并非大jian大惡之徒,不過像他那樣的高位者,向來不把人命放在心上,以后見到他,你一定要注意分寸,如果他想威逼你做什么事,不要自己一個人硬碰硬,一定要告訴我?!?/br> 其實讓她徹底和霍明錦斷絕來往是最好的辦法,離得這么遠,過個幾年霍明錦的心思可能就淡了,但是他知道這個法子行不通。 而且他也不想逼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好在老師在京城,王大人成功入閣分權,如果霍明錦真來硬的,他拼盡全力,就算沒辦法和霍明錦抗衡,至少能保住她。 傅云英點點頭。 傅云章拉起她的手,重復一遍,看著她的眼睛,“真記住了?有為難的事,不許瞞著我?!?/br> 她想起很久以前生病那一次,他也是這么要求她的。那時候他以為她忍著不適堅持上課才會病倒的。 不高興了不舒服了就要說出來,不能有絲毫隱瞞,否則他就不給她當老師了。 “二哥,我真的記住了?!彼⑿χf。 傅云章也笑了笑,指指墨錠。 她會意,挽起袖子,繼續幫他研墨。 傅云章重新鋪開一張雪白信紙,拈起筆,寫了幾排字后,忽然問:“我拿走魚佩,不生氣?” 傅云英想了想,搖搖頭。 傅云章失笑了片刻,寫完信,抬眼看她默默研墨的側臉。 秀發烏黑,眉目清而冷,是那種萬籟俱寂,月光潑地如水,人在月下穿行的清冷,幽美柔和。因為手里的動作,有幾絲長發披散下來,貼在嬌嫩面頰上,這讓她多了幾分和平時不同的嬌憨稚氣。 連傅四老爺都覺得他對她太好了…… 卻不知對他來說,得到的遠遠比付出的更多。 夜風吹動庭院的花草,樹枝搖動,沙沙響。 靜夜中,不遠處忽然響起突兀的鐘聲。 響聲很大,仿佛近在耳畔。 低頭研墨的傅云英驚了一下,手指不小心蹭到黏稠的墨汁。 傅云章皺了皺眉,放下手里的筆,拿起用來裹畫的錦帕,逐根擦干凈她的手指,柔聲說:“沒事,可能是哪里走水了。在這里等著,我出去看看?!?/br> 他站起身,提著燈籠出去。 房里的傅云英聽到他在外面碰到趕過來的管家,兩人低聲說了幾句什么,管家語氣焦急。 傅云章立刻折返回書房,“我送你回房?!?/br> 傅云英拿起自己帶來的竹絲燈籠,“二哥,出什么事了?” 傅云章面色平靜,淡淡道:“不是什么大事……宮里的皇后沒了?!?/br> 他送她回房,看她合上房門,回到自己的書房,把剛剛寫好的信撕毀,重新鋪紙磨墨,另寫了一封。 …… 身體壯健的廢后突然死了。 而且死在孫貴妃的寢殿。 蜻蜓低飛,陰云密布。 天色陰沉,車馬喧囂的紫禁城突然變得安靜起來,好似山雨欲來。 王閣老站在高大的朱紅殿門前,望著肅穆巍峨的宮城,輕輕嘆了口氣。 剛入閣不久,先是山東鹽運出事,牽扯出大批宗室和權貴,輕不得重不得,牽一發而動全身,刑部、大理寺正把這樁案子當成皮球一樣踢來踢去,誰都不想沾手?,F在廢后又死得突然,一件比一件棘手,還真是叫他措手不及。 錦衣衛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把寢殿圍得水泄不通,不許任何人進入,擅闖者當即立斬?;噬虾蛯O貴妃待在里面,對所有朝臣避而不見,遞進去的折子猶如石沉大海。 皇后逝世的消息已經昭告天下,這幾天民間老百姓議論紛紛,滿城風雨,皇上卻始終躲在寢殿不出來。 王閣老袖手站在石階上,抬頭看一眼宮殿翹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