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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著,親手交還魚佩?!?/br> 趙師爺咦了一聲,“你不怕?我最不喜歡那種場合,一堆人奉承來奉承去,沒一個好人!” 說完話,他意識到順帶著把姜伯春和范維屏也罵進去了,改口道,“沒幾個好人!” “我哪有資格赴宴……”傅云英聽趙師爺發了一頓牢sao,說,“只是順路過去,到了地方,我自己找機會面見霍大人。不然不曉得要拖到什么時候?!?/br> 見得到就當面道謝,見不到再托山長幫忙。 趙師爺笑道:“用不著為難,也不用問山長了,我讓范維屏帶你過去,他是知府,比山長面子大?!?/br> ………… 書院和黃鶴樓離得很近。 第二天早上傅云英仍和往常一樣起來讀書,看外邊天色漸漸亮起來了,收拾好東西,換了身八成新的燕尾青寧綢交領袍,錦緞束發,踏靴鞋,帶著王大郎出了書院。 看守大門的雜役找她討假條,看假條上有山長姜伯春簽的允字,方放她出門。 天氣冷,這次她沒騎馬,讓王大郎雇了兩頭驢。 主仆兩個在路口等了半個時辰,才聽到遠處遙遙傳來車馬聲。 范知府出行,氣勢非同一般,光寶蓋馬車就要好幾輛,幾十個奴仆前呼后擁,聲勢浩大。 路上行人紛紛避讓。 車隊行到路口,范維屏掀開車簾一角,看到等在路邊的傅云英,含笑道:“怪冷的,去車上坐罷!”說完放下車簾,馬車轱轆轱轆往前駛去。 傅云英不好拒絕,把毛驢交給王大郎看著,在范家仆人的帶領下上了后面一輛馬車。 馬車上的人正躺在軟氈上打瞌睡,聽到說話的聲音,撩開眼簾,目光落到傅云英臉上,嚇了一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忙爬起身,擺出一個正襟危坐的姿勢。 “趙兄?!?/br> 傅云英上了馬車,拱手和趙琪見禮。 趙琪淡淡唔一聲,回禮,道:“昨晚我宿在表兄家,今天跟著去見見世面?!?/br>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半晌后,趙琪打破岑寂,“欸,云哥,你知不知道書院最近流傳的傳聞?” 傅云英搖搖頭,“不知趙兄問的是什么?” 趙琪皺了皺眉,盯著她看了許久,似乎覺得匪夷所思,失望道:“你還真不知道啊……” 上山的路不好走,馬車顛簸得厲害,兩人顛得左搖右擺,沒心思東拉西扯,都不說話了。 很快到了黃鶴樓,范知府邀傅云英一塊赴宴,她忙婉言推辭。 趙琪在一旁說:“表兄,云哥還小,又不善飲,席上的客人他一個都不認識,何苦讓他進去受罪?” 范知府哈哈大笑,拍拍趙琪的肩膀,“好罷,知道你關心同窗?!?/br> 傅云英笑笑不說話,目送兩人在仆從簇擁中踏進黃鶴樓。 她找到跟在隊伍最后的王大郎,拿到銀子,尋了一個打下手的雜役問話。 雜役接到銀角子,放在牙齒間咬了兩下,方喜滋滋道:“那位霍大人已經到了,就在二樓包廂里?!?/br> 一般客人應該晚到才對,越晚到身份越尊貴,霍明錦行事異于常人,明明身份高于武昌府所有官員,反而是最早到的一個。范維屏進了大堂才知道霍明錦早就到了,嚇得一個激靈,一撩袍子,奔上樓討好奉承去了。 酒宴已經開始。 傅云英側耳細聽,果然聽到樓上隱隱約約傳出絲竹音樂聲,身著彩衣、作古時仕女裝扮的舞姬隨著樂曲翩翩起舞,飛揚的輕紗間偶爾閃過一角倩影。 她蹙眉不語,趙師爺說得簡單,但以她現在的身份,想當面見到霍明錦并非易事。 王大郎乖覺,又掏了一枚銀角子給雜役,請他幫忙轉交魚佩。 不必交給霍明錦本人,只要他身邊的屬下拿到東西就成。 雜役拿了銀角子,拍著胸脯保證會辦好差事。 傅云英在外面等了一會兒。 樓里的樂聲忽然停了下來,接著響起眾人勸酒的喧嘩聲。 雜役灰溜溜折返回來,把魚佩還給王大郎,撓撓頭道:“公子勿怪,那些官老爺說什么都不肯收魚佩,還把我罵了一頓?!?/br> “無事,勞煩你了?!?/br> 傅云英皺了皺眉,果然還是不行。她轉過身,正想去找范家仆人,請他們把魚佩送到姜伯春手上,卻聽身后一道懶洋洋的聲線響起,“傅云是哪個?” 周圍侍立的仆從圍了過來,簇擁著說話的少年走下臺階。 傅云英怔了怔,慢慢轉過來。 少年站在輕紗飛舞的長廊上,大眼睛,濃眉軒昂入鬢,皮膚黑得發亮,居高臨下,打量傅云英兩眼,“就是你?” 傅云英沉默了一瞬,向他頷首致意。 “你過來,我二哥要見你?!鄙倌曷唤浶膾吒翟朴籽?,轉身拾級而上,態度傲慢。 雜役湊到傅云英身邊,小聲說:“這位是阮少爺,是霍大人認的義弟,公子小心伺候,可別惹惱他。京師的貴人咱們得罪不起!” 傅云英愣了半天,謝過雜役,跟在阮君澤身后拾級而上。 一開始她根本沒認出來,只覺得有點莫名的熟悉,聽雜役說少年姓阮,她才認出對方是誰。 ………… 前世。 胖乎乎的少年雙手托腮,蹲在河岸邊,眉頭輕皺,望著壘石頭準備炊米的女子,發愁道:“英姐,如果我逃出去了,以后隱姓埋名,你找不到我怎么辦?” 他很認真地思索了半晌,忽然兩眼放光,拍拍手,拉著女子的衣袖,笑著說:“我曉得了!以后我就叫阮君澤,跟著你母親姓,這樣你就能找到我了?!?/br> ………… 他變了許多,不止相貌氣質,連說話的聲音、走路的樣子也變了,整個人脫胎換骨,完全不像一個人。 連傅云英這個看著他長大,曾和他相依為命的人和他面對面站在一起,都認不出他來。 難怪霍明錦敢把他帶在身邊。 他小小年紀,族人全部慘死,從北邊一直逃到南邊,不知吃了多少苦頭。她死了,他躲在甘州繼續逃亡,直到被霍明錦找到,還沒到長大成人,卻經歷了那么多磨難……也不知他這幾年是怎么過的,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傅云英默默想著心事,冷不防前面阮君澤突然停下不走了,她沒抬頭,等看到前面一雙鑲邊錦靴的時候,來不及收住腳步,直直撞到他身上。 阮君澤眉頭緊鎖,不滿地嘖了一聲,退開兩步,甩了甩袖子。 仿佛很嫌棄的樣子。 傅云英一哂,覺得有些好笑,又覺得有些悵然。 他是定國公府的小公子,嬌生慣養,養尊處優,只要事情有一點不如意,就胡亂發脾氣,嫂子常常被他氣得倒仰,打他吧,自己舍不得,罵他吧,他左耳進右耳出,我行我素照樣跋扈,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