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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院的幾位教授還有學長陳葵也是長沙府人,你別一竿子打翻整條船。老師那次以端午競渡之事取笑所有黃州縣人,你服氣嗎?” 傅云啟嘿嘿一笑,“我錯了?!?/br> 吃完消夜,從齋堂出來,傅云英聽到身側一堆人湊在一起悄悄說話的聲音,扭頭看了一眼。 那些人連忙停下嘰嘰喳喳,靠前幾步,踏進回廊,“云哥,吃完了?” 傅云英每天晚飯前和同窗探討學問,后來過來找她的人越來越多,遂改成晚飯后、戌時前。這些人怕別人捷足先登,她吃飯的時候他們就在一邊守著等她吃完。 她點點頭。 眾人笑了笑,跟在她身后往乙堂走來。 傅云英住甲堂最里面的一間院子,甲堂管理嚴格,乙、丙、丁三堂學子不敢隨便闖入。為方便其他三堂的學生,她把探討學問的地方改在傅云啟的齋舍內,乙堂堂長大大咧咧,不怎么管事,乙堂出入無須查問身份,較為寬松。 她走在最中間,身邊跟著傅云啟,其他人退后半步,呈半包圍的架勢將她圍在最當中。 一行人漸行漸遠。 齋堂門口,陳葵目送傅云英離去,側身對一旁臉色陰沉的杜嘉貞說,“杜兄,你我同年入院求學。你也曉得,書院規矩,學長的人選由山長和教授們決定,從來不以資歷或是年紀論先后……傅云年紀雖小,但才學上進步飛快,而且于制藝上天賦極高,假以時日,或許能和你我一爭長短。那日你故意為難他和蘇桐,未免太過急躁,與其耿耿于懷,不如化干戈為玉帛?!?/br> 這意思其實已經說得很明顯了。 陳葵前些時接到家中來信,父親患病,他身為人子,放心不下,可能回鄉侍奉父親左右。到那時,學長一職空缺,四個堂長中,杜嘉貞和他交情最好,才學最拔尖,只要教授們點頭,接任學長的人極有可能是他。 學長和堂長比起來,當然是學長更為風光。 前提是杜嘉貞在處理和傅云的爭執上能夠表現出他的大度來,教授們喜歡公正厚道、心胸寬廣的學長,而不是一個空有才學、不懂如何與同窗打交道的沖動少年。 傅云那天也算不上頂撞,只是對他的處罰有疑義而已,換做陳葵,一定會耐心告訴傅云書院的學規規定,根本不會出現爭執。 說起來還是杜嘉貞自己想在新生面前樹立威望,拿人作筏子時不小心碰了壁,偷雞不成蝕把米,被傅云頂回來了。既然要當眾立威,就應該事先籌劃好,而不是隨便找個人撒氣。 這種雞皮蒜毛小事,一笑置之也就罷了。 傅云事后沒說過一句杜嘉貞的不是,看到年長于他的生員,恭恭敬敬,客氣有禮。 反觀杜嘉貞,揪著那天的小沖突不放,失了風度。 陳葵話中有話,但杜嘉貞此刻腦海里翻來覆去重現那天和傅云之間的口角,滿心憤恨,哪里聽得出陳葵的話外之音? ………… 被一個學子追著問了好幾個問題,眼看外邊天已經黑透,傅云英辭別傅云啟,趕在落鎖前回到甲堂。 長廊掛了幾只燈籠,罩下暗淡光芒,風吹過庭院,樹枝搖動,發出窸窸窣窣摩擦聲。 靜夜里聽來,有點陰森。 四面齋舍關門閉戶,天氣冷,學子們躲在房中靠著爐子溫習功課,沒有人大晚上還在外邊閑逛。 但今晚未免太安靜了,平時總有晚歸的學生敲門喊醒住一個院子的人放他進去,時不時便響起一陣急切的砸門聲。偶爾還有幾個學生效仿前人秉燭夜游,冒著寒風對月抒懷。這會兒四周卻冷冷清清,只有嗚嗚風聲。 傅云英加快腳步,走到長廊最里面,試著推門,門紋絲不動。 院門從里面鎖上了。 不管她什么時候回來,王大郎一定會為她留門,等她進門以后才上門栓。今天怎么從里面鎖上了? 傅云英遲疑了片刻,眼角余光看到兩旁陰影處似乎藏有幾個鬼鬼祟祟的少年,沒有猶豫,立刻轉身。 她一路疾走,找到陳葵住的齋舍,叩門。 陳葵是學長,時常有人來找他打聽事情,里面的人很快答應一聲,打開門,看到傅云英,躬身請她進去,“傅少爺?!?/br> 傅云英面色如常,“學長在做什么?” 書童答道:“少爺在書房看書?!?/br> 兩人一壁廂說話,一壁廂往里走,里邊陳葵聽到說話聲,探頭往外看,認出來客是傅云英,略顯詫異,“怎么這時候來?可是出了什么事?” “學長,不知蘇桐在何處?” 傅云英含笑問。 蘇桐學習刻苦,不可能早睡,敲門沒人應,只有兩種可能,要么蘇桐故意裝作沒聽到,要么蘇桐也不在齋舍里。 “他家中有事,剛才告假回去了?!标惪?,放下手里的書本,站起身,打趣道,“莫非你果真怕黑?蘇桐不在,你怕了?” 傅云啟為了搬到甲堂住,央求趙師爺幫忙,理由是“云哥怕黑,夜里不敢一個人睡”。但教授不能插手南齋之事,趙師爺愛莫能助。傅云啟失望之極。 “云哥怕黑”這事傳開了,大家一來體諒傅云英年紀小,二來怕惹惱她,沒人敢當著她的面嘲笑。 陳葵和她熟稔,知道她膽子大,提起這話是開玩笑的意思。 傅云英便一笑,道:“齋舍從里頭鎖上了,既然蘇桐不在,那一定是我的書童調皮,故意搗鬼嚇唬我?!?/br> 她笑著說了剛才敲門沒人來應門的事。 陳葵聽她說完,目光閃爍了一下,沉吟片刻,示意書童去拿燈籠,道:“我送你回去,這幾天咳嗽,剛才吃了一大碗梨湯,正好消消食?!?/br> 兩人并肩出了齋舍,穿過回廊,走到最里面的院子前。 書童上前叩門,“吱嘎”一聲,院門應聲開了一條縫隙。 陳葵臉色微沉。 傅云英沉默一瞬,笑道:“可能是我弄錯了,剛才門好像還是從里面鎖上的?!?/br> 陳葵也笑了,“今天蘇桐不在,不如叫你哥哥過來陪你?!?/br> 他是學長,有各個齋堂的鑰匙,很快打發人去乙堂把傅云啟叫過來。 傅云啟正在窗下讀書,聽報信的書童說蘇桐回家去了云哥害怕,學長破例讓他留宿甲堂,立馬拋開書本,抱著枕頭鋪蓋一顛一顛小跑過來,“云哥不怕,我來了,我來了!” 不知跑去哪里的王大郎也被陳葵的書童帶了過來,“他被人鎖在齋堂后院里,雜役都回去了?!?/br> 王大郎去齋堂找雜役借地方洗刷提爐,洗完了準備回來,卻發現院門被鎖上了,雜役們也不見蹤影,他扯開嗓子吼了大半天,沒人來應門,只能找個草窩睡下,等天亮雜役來開門。書童找到他時,他正抱著洗干凈的提爐打瞌睡。 陳葵不語,臉色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