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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位主講見他開口夸贊傅云的字,自然不會出言和他唱反調,紛紛點頭附和。 “他的字確實寫得好?!睖匮┦鹕?,走到梁修己身邊,幫他續了杯茶。 梁修己抬手做了個表示客氣的手勢。 溫雪石微笑道,“可論文章,他觀點強勢,語多奇警,雖然能自圓其說,還是失了莊重之調。蘇桐的文章文字曉暢典雅,緊扣題旨,語句樸實無華,對偶齊整,元氣內蘊,略有古風,若細加雕琢,必成大器?!?/br> 眾人齊齊點頭。 “雖這么說,我還是喜歡傅云的破題,揮灑自如,字字鏗將,我都被他說服了?!?/br> 一名副講笑呵呵道。 大家互望一眼,都笑了。 “傅云年紀比蘇桐小?!?/br> 趙師爺見縫插針,嘀咕一句。 眾人停下爭執,笑得更加歡快。 他們身為師者,喜歡朝氣蓬勃、意氣風發的少年學子,即使他的觀點隱隱有離經叛道之嫌,同時也欣賞沉穩含蓄,低調和厚的學子。 君子有三樂,而王天下不與存焉。父母俱存,兄弟無故,一樂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樂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樂也。 江山代有才人出,年輕后生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是師者之幸??! 不管是傅云的鋒芒,還是蘇桐的文雅,主講們一樣的愛憐贊賞,之所以非要分一個高下,不過是為了保證結果能服眾罷了。 外邊的考生還在等著張榜呢! 姜伯春左右為難。 眾人知他一心為書院著想,全無私心,勸他道:“山長不是說要摒棄迂腐之風,讓沉迷科舉應試而忽視真正學問的學子們認真求道解惑么?不如就從這一次評判開始做出改變,科舉沒有兩個狀元,為什么書院就不能有兩個第一了?” 姜伯春怔忪片刻,雙唇顫動,拍一下案桌,長身而起,“好!” ………… 傅四老爺認得的字不多,但“傅云”兩個字還是能辨認出來的。 紅榜上傅云和蘇桐的名字擠在一塊,列于第一名之下。 他不敢置信,擠到人群最前面,伸手摸了摸紅紙,被旁邊看守的生員客客氣氣攔住了。 周遭嗡嗡嗡嗡一片嘈雜,傅四老爺站在原地發愣。 片刻后,他忽然兩手一拍,笑嘻嘻道:“第一呢!” 傅云英也有些驚訝。 她原以為自己可能是第三或者第二,沒想到竟然和蘇桐并列第一。 王叔等人回過神來,偷偷拿眼看她,嘴唇翕動,卻沒出聲。 傅云啟也罕見地沒有大叫大嚷,仰頭看著剛貼上的紅紙,怔怔地出神。 照壁前的學子議論紛紛。 有震驚的,有不解的,有好奇的,當然也有不滿書院做法而大聲質問的。 陳葵不搭理學子們,貼完紅榜,領著生員們陸續離去。 蘇桐沒有來,全場學子的議論聲越來越小,不約而同看向傅云英。 都是少年人,自然不服氣,就算面上沒露出什么,但緊抿的嘴角泄露了他們此刻的不甘。 當然也有真心佩服傅云英想趁機和他說幾句話套套近乎的,但看他站在那里,羅衣繡袍,面如美玉,一時竟覺得有些躊躇不敢上前。 傅云英淡淡掃視一圈,微微頷首致意。 這群意氣風發的年輕少年郎,以后將是她的同窗。 眾人怔住,都覺得他看的好像是自己,連角落里的人也這么認為。 人群sao動起來,眾人情不自禁朝他還禮。 學長陳葵站在大門外,遙遙看著照壁前的動靜,點點頭,到底是頭名,氣度與眾不同。 傅四老爺挺直腰桿,沐浴在四面八方投過來的或嫉妒或好奇的視線中,捋須微笑。 傅云啟和傅四老爺一樣,腰板挺得直直的,聽到旁人低語,眼眉舒展,一道與有榮焉的眼風掃過去:“云哥是我弟弟!” 他生得清秀,又是婦人嬌養長大的,不知不覺學了一身嬌氣做派,這道眼神不像炫耀,反而有點拋媚眼的意思。 旁人被他看得一愣,搖搖頭走開。 ………… “恭喜?!?/br> 一人走到傅云英面前,拱手道。 傅云英轉過身,回以一禮,“趙兄同喜?!?/br> 趙琪深深望她一眼,目光幽深,含笑道:“聽說你小字應解?你是三爺爺的學生,我癡長你幾歲,以后便喚你應解,如何?” 他語氣真誠,熱情而又不失分寸。一雙鳳眼微微上挑,仿佛情意無限,任誰都不會懷疑他的真心。 這才是趙琪平日和其他士子交往時的態度。以往他對傅家這種窮鄉僻壤的土鄉紳抱有偏見,加上少年人爭強好勝之下生出的那么一點陰暗心思,和傅云來往時難免帶了點紆尊降貴的調調,想先聲奪人,靠顯赫家世將對方的氣勢壓下。 然而傅云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的態度。他客氣以待,傅云冷冷的,他笑里藏刀,傅云還是冷冷的。 從第一次見面到今天張榜,趙家子弟給了傅云很多次機會。 若能得趙家子弟照應,誰不欣喜若狂? 傅云分明能看懂他們的招攬之意,卻始終無動于衷。 一般寒門學子身上與身俱來和后天形成的那種自卑、自傲、敏感、謹小慎微,傅云一樣沒有。 他兀自做他的丹映公子,不掩鋒芒,不失本心,不管其他人的看法。 如此冷淡,如此堅決。 趙琪此刻方才明白,傅云不可能被他收服。 可惜了,雖然天資聰穎,卻是個眼界狹窄之人。 蘇桐就比他聰明多了,趙家子弟言語間稍稍露出善意,蘇桐便感恩戴德,是個善于變通的聰明人。 ………… “趙兄真是客氣,那我們該如何稱呼趙兄呢?” 一道刻意拉長的聲音打斷趙琪和傅云英的對話。 傅云啟插到兩人中間,堆起一臉笑,問道。 趙琪面色不改,“喚我玉郎便是?!?/br> 傅云啟臉色古怪。 趙琪尷尬了一瞬,解釋道:“這是三爺爺為我取的?!?/br> 趙師爺其人行事隨便,給侄孫取字也隨便。既然叫趙琪,那就取字玉郎好了。 傅云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忙掩飾道:“哎呀!我考進正課生了好高興!” 趙琪自詡翩翩佳公子,平生所恨之事就是當初不該求趙師爺為自己取字,臉上神情不變,耳根卻微微透出一點紅,客氣幾句,含笑告辭而去。 “原來趙家少爺也知道害羞,我還以為他臉皮比城墻厚?!?/br> 傅云啟還記得趙琪當初登門道歉時那種高高在上的紈绔子弟作風,撇撇嘴,輕推傅云英往外走,“四叔高興壞了,打發人去黃鶴樓包下一間雅室?!?/br> 傅云英掃他一眼,見他一臉歡欣,問:“你不是不想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