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9
上,與蹲著的虞錦瑟視線平行,他從兜里摸出一塊糖,遞了過去,“請你吃糖,我們聊聊天吧?!?/br> 虞錦瑟曉得他的聊天是為了啟發自己,便接過了糖,含在嘴里,一秒鐘后她皺起眉,道:“什么糖,又酸又苦?!?/br> 王導點頭,“酸的食物,能促進淚腺,你吃點,對哭戲有幫助?!?/br> 虞錦瑟一聽,為了早點哭,倒真的細細品味去了。 王導看了她一會,問:“為什么哭不出來呢?如果你遇到了女主的這種事,你不會覺得悲傷嗎?” 虞錦瑟道:“我覺得,這只是個誤會啊,說清楚就好了,真的沒什么好哭的?!?/br> 這個話題沒辦法繼續了,導演只得轉了個其他的,“虞總,你有沒有受過傷?” 虞錦瑟想了想,點頭。 “我也受過傷,年輕時我愛上過一個姑娘。我花了很多心思去追求她,她生日那天,為了給她買一件她中意的昂貴連衣裙,我連著打了一個月的零工……”王導吸了口煙,自嘲道:“就是那種在電線桿上到處貼牛皮蘚廣告的那種零工,大街小巷都要貼,為了買到那件裙子,我起早貪黑不知疲倦,幾次還被城管追著趕……最后你猜怎么著?” 虞錦瑟道:“怎么著?” “最后,我買到那條裙子送給了她,可她穿著這條裙子,跟我的兄弟好上了……我知道后,一個人抱著啤酒瓶子坐在cao場,大冬天的,我一個大老爺們沒出息的哭了大半晚……” 大抵是同為天涯淪落人最能惺惺相惜,虞錦瑟有些動容,沉默了一會,道:“我也有過跟你類似的經歷?!?/br> 王導一怔,“你有過,那你肯定也哭了吧?!毙α诵Φ溃骸拔乙荒腥?,都哭得那么厲害,你們小姑娘,更不得了?!?/br> “我嘛……”虞錦瑟垂下眼簾,“沒哭……” 眼見虞錦瑟的神色開始黯然,王導一邊說話一邊飛快地跟那頭的助理導演遞眼色,助理導演點頭,片場里頓時響起傷情的音樂。 虞錦瑟苦笑:“因為那還不是我最痛苦的時候……” “???被劈腿還不是最痛苦的時候???”王導既愕然,又關切,“原來你這種頂級富豪的人生道路也并非一帆風順啊?!?/br> “誰說有錢人就會一帆風順?只是很多有錢人比一般人更能忍,難過,要忍著,掛上笑臉,痛苦,也得逼住眼淚,掛上笑臉,最后忍著忍著,就不會哭了……” “可那樣憋著,誰受得了?!蓖鯇дZ氣平和,循循善誘,仿佛一個耐心而善良的心理醫生,“都是天涯淪落人,我告訴你我的事,你也同我說說你的事唄,憋在心里太久不好,容易生病的……” “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回憶起曾經的悲傷,虞錦瑟低低苦笑起來,“就是兩年前的一件事,現在想起來,還是有點過不了坎……” 王導道:“什么事?” 虞錦瑟搖頭:“抱歉,我感謝你的關心,但我不想說?!?/br> 許是片場的音樂起到了煽情作用,許是王導的話太深入人心,她神色漸漸黯然。那些年,那些事,那些午夜夢回時常驚醒她的片段,那些她強行壓抑的傷口,她用沒心沒肺來遮掩,不向任何人訴一句苦……時至今日,心酸難度。 “那好,我不逼你了……”王導瞧她的反應,趕緊朝助理導演做了個手勢,然后嘆息一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傷心事,不哭,不代表不痛……這種事旁人再多的話都無法安慰,吶,難過你就哭出來,我去把燈關掉,我走開,讓片場人都走,我把這無人的角落留給你,你給自己的心靈找個出口,宣泄也好,療傷也罷……” 王導話說完,果然走了。片場的燈隨著他的離開被熄滅,只有馬路上幽幽的光投過來,周身一片烏沉沉。陰暗中臉上的悲傷旁人看不見,卸下心防也無人知,虞錦瑟低下頭去,強掩多年的心傷漸漸放縱。 這邊角落情緒越發肆虐,而那邊,有人來到攝像機旁,靜靜等待。 拍攝啟動,鏡頭中的人猶然不覺。 朦朧的角落里,虞錦瑟蹲著的姿勢改成了蜷縮,她抱著膝蓋,黑暗中仿佛又回到了往昔的歲月。 回憶里盈滿消毒水的氣味,在渾身難忍的劇痛里,是漆黑一片的夜色,周身空蕩蕩的病房,死寂的如空城,靜得連一瓶瓶藥水滴答滴答落下的微毫聲音都聽得見。 病房外傳來護士憐憫的口氣,“真是命不好,年輕輕的就不能要孩子了?!?/br> 另一個聲音道:“噓,小聲點,別讓她聽見,她怪可憐的,受這么重的傷,父母不來看一眼,老公也把她丟這不管,一個月都不聞不問呢!除了一個朋友偶爾來送飯,再沒人來看她!” “嘖嘖,她男人這么薄情,多半在外面有人了,我那天還見一個渾身香奈兒的女人氣勢洶洶地來這,不知道是不是小三啊……” 腳步聲漸漸遠去。一切又重回寂靜,她渾身纏著紗布,動彈不了,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睜著眼睛一味地看天花板。 耳畔一遍遍回響著護士的幾句話:“真可憐,年輕輕的就不能要孩子了……老公把她丟這,一個月不管不問……” 她想著想著,渾身越發的冷,她努力地將被褥往身上拉,可無濟于事,被子是冷的,床褥是冷的,周圍的一切都是冰冷的,便連呼吸都是冷的,無邊的黑暗與孤寂侵襲上來,將她一寸寸吞噬,有什么液體控制不住的傾瀉而出,枕頭漸漸濕了。 …… “真傻……”想起往昔,片場的虞錦瑟苦笑著,在哀戚的提琴聲中呢喃,隔得有些遠,那邊機器旁的劇組人員聽不清她的話語,只看得見暮色朦朧的陰影中,她悲傷的側臉。 耳畔音樂如泣如訴,哀切的小提琴奏出悲傷的意境,撩撥著發黃回憶里久遠的傷痕,仿佛將人的心都拉扯出一陣陣的疼。過往心酸如浪潮襲來,她的眼眶終于濕了,“那時候,真是被全世界遺棄啊……” 那此后的歲月,她不愿意再回想。 倘若說那被遺棄的經歷,是痛快而決絕的當胸一刺。那后續的陣痛,就像沒完沒了的凌遲。傷好后的日子,她還在忍受他變本加厲的冷漠與無情,而陪在他身邊的那張如花笑臉,卻越發具有侵略性,而她,卻要不以為然的笑著,假裝不在意,假裝看不見。 沒人知道她心里的痛,這場不被愛的故事里,從沒人在意她的感受,她是那只用魚尾換來了雙腳的悲情美人魚,在一步步刀扎般的行走劇痛中,看著負心人跟另一個女人睡在床上。痛到滅頂,寧成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