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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卑,要么就會極端的自尊,而他是顯而易見的后者,除了勤奮到瘋狂的學業外,他習慣用淡淡的戒備,與周圍保持一定的距離,他最常見的姿勢,便是微擰著眉,抿著唇,神色淡然卻眸光冷峻。但奇異的是那晚,她在飄搖的雪花中瞧見他的目光,褪去了素日的疏離,浮出一絲柔軟及平和——也可能只是她的錯覺,不過是那昏黃的路燈太過柔和罷了。 見他來,她開門見山地說:“你安心的去英國,別錯過好機會。外婆我可以幫你照顧?!彼粐庖凰髮W錄取,是他一直向往的國際頂級學府,而且還是在最高獎學金的情況下。 而他卻并沒有她想象中歡喜,方才難得的平和甚至莫名黯淡下去,他再一次顰眉,清冷而淡漠,“虞錦瑟,我不需要你的同情?!?/br> 她趕緊解釋:“我不是同情,我只是想幫你?!?/br> “那如果我一去不回呢?” “那就不回啊?!彼幕卮鸪龊跻饬系钠届o:“如果國外更適合你,不回來可以理解?!?/br> 他的眸子閃過一絲訝異,一瞬即逝,下一刻他問:“你不是喜歡我嗎?如果我去了國外,你就不想我回來?” 他這個問題直白的近乎尖銳,按照往常,她定是要臉紅的,可她此時卻異常的坦蕩:“我是喜歡你,可喜歡你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我從未想過要得到什么回報,更不會妄想你會喜歡上我,所以,你不需有任何負擔?!?/br> 沐華年似沒料到她如此坦率,迷蒙燈光籠罩的梧桐樹下,他清癯的臉隱在樹影之中,看不見神情,唯見一雙幽黑的瞳眸深處,泛起一抹從未見過的情愫。 她看不懂他的表情,卻為自己今晚的直白大膽而覺得欣慰——她出門喝了兩口酒壯膽,免得又臉紅心跳忘了自己要說的話。 酒壯慫人膽,她既已豁出去說了這么多,便索性說到底。她撿起地上的一片梧桐葉,唇角揚起一抹笑,道:“喜歡一個人,不就是要讓他快樂嗎?——沐華年,我只希望你快樂?!?/br> 她話落,拋開手中葉子,快步走開,走了很遠回過頭,發現沐華年還站在梧桐樹下。 渺渺茫茫的雪夜里,沐華年身姿挺拔如雪中青松,而后,他緩緩俯下身,拾起了她丟下的那片梧桐葉。 燈光與樹影將他的手指烘托的修長而細致,指尖上,那巴掌大的樹葉色澤松黃,橘色的燈光將樹葉氤氳出幽幽的光輝??伤叩眠h了,看不清他的臉,就如同,她看不清他那一霎投向她的眸光。 這次分別后,果然有很久沒再見到他。她想,他應該走了吧。然而不日后,她意外地再次遇見了他。 ☆、第三話瘋狂的閃婚 那日下午,她正走在去圖書館的林蔭小道上。小路的兩側開滿了茉莉花,她抱著一本散著墨香的書,自斑駁的光影與幽幽的花香中,悠然前行——然而,霍地有個人影橫沖到她面前,渾身是傷,臉頰青腫,嘴角流血,衣服還撕破了幾個口子,她驚愕地道:“沐學長……你怎么傷成這樣?”趕緊掏紙巾給他止血。 他按住她的手,臉上的傷痕還在流血,可那一雙深幽的眸子卻緊緊凝視著她,帶著某種異樣而狂熱的光,“結婚。我們結婚去?!?/br> “你說什么?”她被嚇了一跳。 “你不是喜歡我嗎?”他忽然牽住了她的手,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觸碰她,他的手微微的顫,像是帶著某種偏執,握得她的指尖生疼,“你愿意嫁給我嗎?現在!” 她怔住,即便他現在傷痕累累衣冠不整,跟她腦海中未來丈夫求婚的場景截然不同,可她還是蒙了,巨大的狂喜感讓她覺得這是一場瘋癲而甜蜜的夢境,她顫著嘴唇,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你愿不愿意?”他皺著眉,似乎有些不耐,又似乎有些懊惱,“不愿意就算了?!?/br> 她見他要走,猛地沖過去攔住他,“我愿意!” 就這樣,那個下午,她經歷了人生中最瘋狂的事,在不到二十一歲,還沒大學畢業的年紀,偷出了家里的戶口本身份證,跟另一個算不上熟絡的男子,領了結婚證。 那兩張薄薄的紅本子,被民政局的接待員重重烙下一枚清晰的公章——自此,原本兩個各不相干的人,這刻起便被命運牢牢系在了一處,一輩子。 她拿著紅本子,覺得一切神奇而不可思議,快的像一場荒謬離奇的夢。他對她而言,從來便是一場遙不可及的追逐,而如今,他居然實實在在站在她面前,成為了她的丈夫,她陷入了從天而降的無邊狂喜中,興奮著,幸福著,卻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她從沒有問,他為什么要娶她。 …… 領完證后,沒有結婚儀式也沒有酒席賓客,他帶她去了一家很小的首飾店挑戒指,她存心給他省錢,挑了一枚銀制的戒指,極普通的素銀款式,細細窄窄的,圈在無名指上,在燈光下泛出低調的銀光。價格她記得很清楚,九十八塊,還不抵她的一個鑰匙扣,可她卻滿足地像得了寶。 戴上戒指,她心情激動而緊張,誰知他說:“天晚了,你回學校吧?!?/br> 她目瞪口呆:“回學校?……不回家跟雙方父母說一聲嗎?” 他像沒看到她的驚訝似的,“我今晚的飛機,去英國,會離開兩年?!?/br> 她更加震驚,結了婚便立刻分離,這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忽然覺得甜蜜,或許他心里是有她的,他用結婚這個方式,無非是想證明他的心,于是她點頭微笑,“好啊,我在家里幫你照顧外婆,你安心的去英國?!?/br> “不用照顧外婆了?!彼目跉庠谝祸兊脴O度寒涼,像是深冬臘月的冰雪,隨后他扭過頭去,語調沒有任何的起伏:“外婆在三天前,已經過世了?!?/br> 她呆住,可再怎么問,他始終不發一言,只是緊抿著唇,側過臉去,一眼也不瞧她。 …… 他走后,她重新回歸到往日的平靜,唯一不同的是右手無名指上多了一圈窄窄的銀戒,見證那曾經瘋狂而短暫的幸福。無數個夢醒時分的午夜,她摩挲著手上的銀戒,一遍遍念著他的名字,一遍遍在日記本里寫下那句話——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錦瑟思華年。 黑暗中,她將這五個字反復呢喃,呼之欲出的氣息含在唇齒間,合著字眼微微吐納,心中的甜蜜,拉扯成綿綿的糖絲,滿的快要溢出來。 但她不敢跟他打電話,他似乎很忙,幾乎從未主動跟她打過電話,偶爾她撥國際長途過去,他也是嗯,嗯,知道了,然后迅速掛電話。 但她是體諒他的,他一向對待課業廢寢忘食,此后怕耽誤他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