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

    第二天鐘戴沒有出門，一直呆在房間里，早飯是寧霜的男人做好了的，午飯是喊服務員送上來的，晚飯是寧霜親自帶回來的

    電腦上是各個大學的簡介，旁邊放著兩本高考志愿填報指南，還有一個小本本，上面寫滿了字，寧霜湊過去看了一眼，都是一些和川大分數差不多或者說低一點點的學校

    “你要考這些學校？”寧霜有點不可置信，就算是吵架，也不能說自降前途吧

    “不是，幫別人看的”鐘戴頭也沒抬，繼續在本子上寫著

    寧霜將飯菜在桌子上擺好，喊鐘戴來吃飯

    鐘戴寫好后就給方梓欣打了電話，“志愿我已經幫你看了一遍，大致給你寫了這幾個學校，你自己再斟酌一下吧”

    方梓欣無比感謝鐘戴了，她這個分數不上不下，志愿一點也不好寫，今天給她打電話只是稍稍抱怨了一下，沒想到鐘戴就親自幫她看了志愿

    “好，真是太愛你了”方梓欣激動地表達著自己的興奮之意

    鐘戴走到飯桌前，掛了電話，兩個人很默契地什么話都沒有說

    晚飯后，鐘戴抱著電腦去了寧霜的房間，“謝謝你的電腦”

    寧霜接過電腦“你明天填志愿，不用嗎？”

    鐘戴看著這個又恢復單身女性住的房間后，感覺跟她的沒什么區別，想想是不是如果和秦朝暮住在一起也會是像這樣具有濃重的生活氣息

    “不了，明天…應該有別的安排”

    鐘戴正打算走，寧霜卻突然拉住她的手“我們談談心吧，昨晚本來是個好機會，但我太累了，今天又要上班，只能先睡了”

    “好”鐘戴坐到寧霜拿過來的另一個板凳上，面對著梳妝臺上一大堆的化妝品和護膚品

    從來沒見過，好多都是從來沒見過的，化妝應該怎么化，護膚應該怎么護，她通通不知道

    “好歹呢，我作為一個化妝師，你跟我住在同一個房間里也是十多天了，你現在還不會化妝，甚至說這些東西都認不完全，這個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鐘戴挺佩服化妝的，底子好的人，化不化都美，底子不好的人，化得越美越害怕卸妝，它讓人又愛又恨

    “先說說喜歡我這兩次給你化的妝嗎？”寧霜像是在做售后調查一樣

    鐘戴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你有看出來這兩次的妝有什么不同嗎”

    不同？她從來沒有仔細看有什么不同，難道不是一樣的嗎？鐘戴想了好久都覺得是一樣的

    “第一次，你是去參加想宴會那樣的大場面的，有許多大人物，你的妝肯定是精致且濃厚的，用了大氣的金色，畫了內外眼線，涂的正紅色的口紅，而昨天，你是去約會的，在男人眼中，你是要美美的，可愛的，粉粉的，所以給你用了粉色系的眼影，包括鼻尖曬紅都是粉色，口紅是歐萊雅的314，就是這個顏色”說著寧霜把口紅拿給鐘戴看，“差別很大，你對這個不上心當然也就發現不了這樣的差別”

    “可是化妝品很貴啊”

    “是啊，很貴”寧霜深吸了一口氣，手撐著自己的臉，眼睛看向遠方，像是在回憶什么“沒有錢買好的化妝品，用在臉上傷害皮膚，又沒有錢去買護膚品，傷害了就傷害了，然后你就要花更多的前去補回來，惡性循環”

    “我和我先生是在意大利認識的，那個時候的我，差不過就，你這個樣子吧，什么都不懂，出入社會，簡單單純，還窮，給模特化妝的時候，不小心摔壞了一只幾百塊的口紅，我當時是真的怕死了，模特揪著我不放，一定要我賠她，走完秀后更是大鬧，師傅看不下去了，正想幫我先解決了，我先生就來了”說道這兒，寧霜還笑了一下“他當時臉上怒氣沖沖，走到那個模特面前便是劈頭蓋臉的一陣罵，我不會意大利語，自然聽不懂，那個女孩哭了，想去抓我先生的袖子，他無情地很，手往后一甩，就讓模特抓了個空，還有其他模特站出來應該是在給她說情，但他一點也不聽，執意把那個模特給罵走了，這下我自然就高興了，她走了，我就不用還她幾百塊的口紅了，我當時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結束了，沒想到人一散我先生就轉過身來問我剛才發生了，我嚇地話都差點說不出來了，支支吾吾地說摔壞了她一只口紅”

    寧霜拿了一只口紅在手上“你猜后來他說什么，他說那只口紅是公司的，摔壞了就要賠償給公司，當然我現在不禁懷疑當初他是不是為了好追我才這么說的，總之把我從商疏身邊調離，在他身邊工作了一個月”

    “所以你們就在一起了？”

    “是啊，工作的第一天就把那支口紅送給了我，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或者說我害怕去想那是什么意思，他追我，但從不涉及工作，就好像真的只是喜歡我這個人，我初入社會，面對這樣一個男人，誰能不動心，于是答應的那天晚上我就后悔了，我害怕他只是玩玩而已，因為差距太大，按原來的話來說就是門不當戶不對，大抵是我想多了吧，我們很好，他教我一切，在商場上，在職場上，到現在我雖然不能說與他一樣，但我也不至于落后與他，低他一等”

    寧霜打開口紅的蓋子，湊到鼻前，聞了聞“有點淡淡地香味”笑得很甜，就像口紅的顏色，大紅色讓人感到喜慶

    “你知道我為什么給你說這個嗎，因為我看見你就像看見了當年的我，你的害怕，你的退縮，你的不安，我都體會過，化妝前要先審視自己的臉，適合什么樣的妝，談戀愛之前也要先看人，是不是適合你的人，適合那么其他的都不是問題”寧霜突然湊近，看著鐘戴的眼睛“有什么好擔心的，大不了最后就是一場分手而已，又何必想那么多，沒有他，你一樣會走這樣的路，有他，你不過是走路的時候不再孤單，不再迷茫而已，又有什么差別呢，沒有他，還有別人，所以，跟著你的心走就行”

    鐘戴從寧霜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上次是在哪里看到的？秦朝暮眼睛里？

    直到此刻她都覺得像個夢，秦朝暮喜歡她，秦朝暮追她，秦朝暮愛她，她喜歡秦朝暮，她努力學習考川大，她放棄更好的學校，她與秦朝暮吵架

    抉擇就在這一息之間，但答案又早已注定，糾結這么久，關閉自己一天，只不過是想靜靜，給自己充充電，鼓起勇氣去面對未來

    鐘戴的手機響了，顯示的是秦朝暮

    寧霜笑笑，走出去把空間留給他們

    “抱歉，我實在是等不了”秦朝暮的語氣有點頹廢，從未聽過的小心翼翼

    鐘戴沒有說話，也是此刻她才覺得好像真如寧霜所說只要是隨著心在一起，其他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那之前的十幾天怎么沒見你等不了??？”鐘戴想通后，心里就沒那么難受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