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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罪之身,文國公府無勢可依,若娶了方婉巧,于陸友孜,并無多大助力。 翌日, 天晴, 風清,午日高照。 蘇錦蘿撐著被累斷的小腰撥開錦帳, 自榻上起身。 “王妃?!毖┭阃崎T進來伺候。 “怎么樣,人走了嗎?”蘇錦蘿坐在梳妝臺前梳著長發, 瞥一眼尚在榻內休憩的陸迢曄。 “還未曾走,聽說昨晚上皆吃醉了酒,如今宿在廂房里?!?/br> “嗯?!碧K錦蘿漫不經心的應一句,想起來昨夜這廝雖在寬袖內藏了酒, 但確也吃了許多,這會子怕是頭疼的厲害?!白層裰閮憾送虢饩茰珌??!?/br> “是?!毖┭銘宦?。 “等會,”蘇錦蘿喚住人, 道:“多煮幾碗解酒湯,給廂房那兩個也送去些?!?/br> “好?!毖┭愎硗顺鋈?。 屋內一瞬沉靜下來, 槅扇半開, 露出廊下裛菊, 枝頭凝露,金菊滿叢,長勢極好。 蘇錦蘿將放在妝奩盒子里的桂花頭油取出來,小心翼翼的抹在頭發上。 青絲婉順黑亮,搭在梳妝臺上,如瀑布般細膩順滑。香濃的桂花頭油傾灑其上,被白嫩指尖緩慢抹開,暈出一層氤氳光色。 錦帳內,傳來窸窣響動聲,似是有人聞香而起。 蘇錦蘿正在梳發,透過面前的花棱鏡,能看到那正撥開錦帳起身的男人。男人穿一套素白褻衣褻褲,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榻上,搭著腿,青絲披散,神色似有些懵懂。 說實話,這還是蘇錦蘿頭一次見男人這副模樣。因為不管何時何地,只要男人清醒過來,那雙眼必是又利又深的。 男人偏了偏頭,眸色瞬時清明。 蘇錦蘿還沒瞧夠,心中嘆息,覺得這男人實在是太自律了。 花棱鏡內,兩人對上視線,蘇錦蘿趕緊偏頭,裝模作樣的繼續梳發。 陸迢曄起身,取過木施上的衣物換過,然后去屏風后洗漱。 素娟屏風內早已備好沐盆、巾帕等物。還有蘇錦蘿新制的桂花味皂角。陸迢曄伸手拿起那塊皂角瞧了一眼,放到鼻下嗅聞,唇角不自禁勾起。 洗漱完畢,他的身上尚帶一股清淡桂花香,停留片刻后,被冷梅香所覆蓋。 走至蘇錦蘿身后,陸迢曄伸手觸了觸她一頭青絲軟發,然后挑一綹搭在指尖,輕捻,俯身下去道:“真香?!?/br> 蘇錦蘿偏頭,抽開陸迢曄的手,重新取出一瓶桂花頭油遞給他道:“喏,你去幫我將這瓶桂花頭油給皇上?!?/br> 陸迢曄伸手接過,攏進暗袖內。 蘇錦蘿順手將那把綠檀木的小梳子遞給他,仰起小腦袋,笑瞇瞇的道:“雪雁不在,你替我梳個發髻?!?/br> 陸迢曄聽罷,饒有興致的親自去搬了一張實木圓凳過來,撩袍坐上去,捋起蘇錦蘿的長發道:“想要什么發髻?” “唔……”蘇錦蘿歪著小腦袋想了半日,道:“想要梳挑心髻?!?/br> “如何梳?”轉了轉手里的那把綠檀木小梳子,陸迢曄撐著下顎靠在梳妝臺上,呼吸之際滿是濃厚的桂花頭油味。 “你居然不會?”蘇錦蘿驚奇的瞪大一雙眼,捂著小嘴竊喜道:“我當你什么都會呢?!?/br> 陸迢曄叩了叩梳妝臺面,道:“我早說過,我是人,不是神仙?!?/br> 蘇錦蘿喜滋滋的盯著人笑了片刻,然后輕咳一聲,挺了挺小胸膛,道:“你聽好了,我只教你一遍?!?/br> 陸迢曄挑了挑眉,“洗耳恭聽?!?/br> “挑心髻呢,就是將頭髻梳成扁圓形狀,然后在發髻頂部,飾上花朵狀的寶石首飾。吶,就像是這種首飾?!彪S手拿了一支寶石纏頂的蝴蝶簪遞給陸迢曄,蘇錦蘿側了側身子,乖巧坐好。 “可以開始梳了。你力小一些,別弄疼我了?!?/br> 陸迢曄但笑不語,執起那把綠檀木小梳子,落到那頭長發上。長發順滑異常,只一梳,便能從頭梳到尾。 “哎呀,你輕點……”蘇錦蘿還嫌陸迢曄笨手笨腳的拽疼了她。 “別叫喚?!碧K錦蘿那沙沙的軟綿小聲音,勾著尾音,婉轉千承,直喚的人一機靈。 本來男人剛起,這會子只覺心頭燒的厲害,專往一個地兒鉆,手下一重,小姑娘又紅著眼兒哀哀的叫喚上,真是火上澆油。 “閉嘴?!蓖{的拽了拽手里那縷長發。陸迢曄站起身,寬袍落下,雙眸深諳。 “唔……”感覺到身后的架勢,蘇錦蘿立時伸出小手,一把捂住自己的嘴猛搖頭。如果她沒有感覺錯的話,方才,方才那滑在她腰上的…… 臭流氓! 見人終于安靜下來,陸迢曄一邊慢條斯理的說話,一邊用指尖繞著那發尾,心情極好的轉圈。 戶牖處,端了午膳過來的雪雁聽到里頭的動靜,趕緊往后退幾步,到廊下靜站。 昨晚上明明鬧得厲害,直到今晨早間方歇,不然也不會睡到這會子。不過怎么才一會子的功夫,又鬧上了?也不知王妃那小身板能不能吃得消。 正擔憂著,雪雁突聽得不遠處傳來一道聲響。 “雁兒?!泵鬟h跨過垂花門,進到甬道,手里拿著個東西,神秘兮兮的疾奔到雪雁身邊。 “噓?!毖┭阋话盐孀∶鬟h的嘴,往里頭使了一個眼色。 明遠立時明白,點頭,將手里握著的東西遞給雪雁。竟是一支金步搖。 “你哪來的?”雪雁大驚。 這支金步搖以黃金屈曲成飛雁狀,上綴珠玉,六朝而下,伏成花枝,做工精細異常。底下刻著宮印,一看就是宮里頭的東西,價值不菲。雪雁只是一個丫鬟,丫鬟哪里有戴金步搖的。 “陛下賞的?!泵鬟h湊過去,貼著雪雁的耳畔低聲道:“方才你不是讓我端解酒湯去嘛,陛下身邊的瑞福就給了我這個?!?/br> 雪雁蹙眉,心里不踏實,道:“瑞福好歹也是堂堂太監總管,怎么隨身帶這么一支金步搖?” “雁兒,這你就不明白了吧?!泵鬟h拉著人坐到美人靠上,握著那只小手摸了又摸。 雪雁瞪他一眼,猛地一下抽手朝他手背打去。 “哎呦?!泵鬟h低叫一聲,委屈道:“咱們這都成親了,你怎么連摸都不讓我摸一下?!?/br> 明遠大小也算半個主子,外頭威風凜凜的,卻被自家媳婦訓成這樣。若是被其他人看到這副模樣,指不定要笑掉大牙。 雪雁又瞪一眼,去揉自己發紅的手。 “來,我看看,拍疼沒有?!泵鬟h一臉心疼的又要去抓雪雁的手。 “快說?!毖┭愀揪筒怀赃@套。 “好嘛?!泵鬟h委屈的摸著自己被打紅的手背,吶吶道:“雁兒你想呀,送禮便要投其所好。咱們家爺最看中的是王妃,人家自然要送王妃喜歡的禮。我最看中的是你,那瑞福自然也要送你喜歡的東西了?!?/br> 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