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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怕她看不見。 “那你這是什么態度?不關你的事?那就是我多事唄?陳一天我對著那個觀音像發誓, 這些話, 公司上下, 我只對你一個人說過!我他媽還能對誰說……” “陳哲當他是伯樂,他把陳哲當搖錢樹,倆人各取所需, 跟我又有什么關系?” “但是陳哲人家有工作、有收入,人家可以來海鷹機械找存在感,玩票兒, 彰顯情懷, 你呢?你一個窮大學生,你有什么?” 陳一天低下了頭, 第一次有人說出事情真相, 他一個窮大學生, 他有什么?他圖什么?在同學眼里, 陳一天是個為錢奔命的人, 在海鷹機械,陳一天是個沒有實踐經驗的大學生,一個廉價勞動力而已。 好在盧姍還不知道, 陳一天急需一大筆錢給人做手術。 “不對,你有,你家里有病人,你搭上血搭上rou地賺錢,又傻副呵呵的高風亮節,你玩得太濫了你!” 陳一天心里一聲冷笑。他沒有刻意隱瞞,但是他也沒想到,自己這點心思,早被人看得透透的。 盧姍情緒漸漸平復,她把車停在公司停車場的角落里,熄了火,車里空氣瞬間凝固。 陳一天一直沒說話,剛才一直是她在說。 “拋開我跟李健林的關系,我看不上他的精明狡詐;我也看不上陳哲,他現在博的是名份,但是名份變不了現,萬他有一天等米下鍋,他會撕破臉,但愿他沒有那一天?!?/br> 陳一天默默地聽著。 “我也看不上你?!北R姍嘆了口氣,眼底的紅已經褪了,蒙上一層水汽,溫柔悲憫,哪里還有剛才的張揚和癡狂。 “你跟他們不一樣,你跟這里的其他人都不一樣。趕緊把自己撈出來,這地方呆久了,你會沉下去的?!?/br> 這話說給陳一天,也是說給她自己。 ※※※※※※※ 于喬與大姨媽的初次相認,來得有驚無險。 但是,第二次月經隔了幾個月才來。 2001年春節后開學前,陳一天帶于喬去了趟北鎮。 當時距離初潮已經近三個月了,王大夫把了脈,說沒有異常癥狀,又解釋說女性初潮后,會有一定比例的人一段時間周期不規律。 針對于喬血小板偶爾的忽高忽低,王大夫又給寫了個藥方,但是女兒出遠門了,暫時熬不出藥來。 他們有兩個選擇,要么帶著藥方去醫院抓藥回家自己熬,要么等王大夫女兒回來把藥熬好,他們再來取一趟,他們選擇了后者。 開學沒幾天,于喬就覺得小腹又涼又脹,上次沒有這種癥狀,晚自習本來要上到9點,她提前退場了。 礦中晚自習全憑自覺。按照規定,每天有一位老師看自習。 可大多數情況,老師們總是互相代班,有的老師只露個面就走,上個學期,于喬印象中,就沒有老師跟到9點下課才走。 因為地處偏僻,礦中住校的學生占70%,剩下30%住在附近的鎮上,還有住在附近親戚家的,他們下午下課就回家了。 晚自習形同虛設,這70%自然要抓住機會,群魔亂舞起來。 于喬出來時,教室的上座率不足三成。有兩個抱著書點頭打瞌睡的,后排聚了兩堆人,幾個大個男生在侃大山,不時發出狂放的笑聲,還有一男一女膩在一起低著頭不說話。 礦中沒有集中供暖,冬天要點地炕。 地炕就是把教室的地下掏空,供暖前從后山揀柴,一股腦扔進去,靠燃燒生熱取暖。 寒冬過去,寒風不再凜冽,地炕卻愈燒愈旺。 整個晚自習,于喬都呼吸地坑散發著草木灰味的空氣,突然走出教室,清冷空氣入侵肺部,說不出的通暢舒爽。 她是初一二班為數不多的老老實實上晚自習的學生。 她要一路向西走,走過初一、初二那排平房,再走過初三那排平房,那排平房還連著幾間教師辦公室,然后繞到第三排平房的后面,再往里走,才是宿舍的門。 礦中是沒有路燈的。 她往北拐時,聽到有人吹了一聲口哨。 地處山腳,口哨的回聲比原聲還響亮,于喬腳步沒停,步伐更緊湊了一些。 宿舍走廊沒有聲控燈,學校雇了專人燒宿舍的火炕,所以,走廊里的爐子散發著溫度和濕煤的氣味。 她的宿舍燈是滅的,外面沒有落鎖。她拽了一下門,反鎖了。 她猶豫了一下,燈沒亮、門反鎖,想必里面有人正在睡覺。 宿舍里有初二、初三的女生,一級欺壓一級,初三女生最橫。 上鋪沒有梯子,平日里,住上鋪的初三學生去上鋪夠東西,從來不脫鞋,直接踩著下鋪的床沿。 有的學姐會把下鋪的床褥掀起來再踩上去,有的人簡直如履平地。 下鋪住的都是低年級學生,床單邊緣都印滿了深深淺淺的泥腳印,但這是諸多規則之一,任誰都敢怒不敢言。 于喬猶豫了,因為睡覺的很可能是初三學生。 那幾個女生作息沒規律,要畢業了,更加不服管。平日里對低年級學生愛理不理,但是誰也不敢招惹她們。 但是她除了自己那半張單人床,真的無處可去。 她小腹又涼又脹,后腰和大腿根也木木的,沒有別的選擇,她只能鼓起勇氣去敲門。 于喬怯怯地敲了幾遍,沒人應,但是,屋子里有聲音。 有人受了驚嚇,在小聲說話。 還有床鋪的嘎吱聲,上下鋪是用金屬管焊接的,四五張上下鋪聯動,聲音掩不住。 于喬已無退路,只能繼續敲。 她敲得聲音更大,但是,屋子里的聲音消失了。 很漫長的沉默,不是死寂,是所有人都約定不發出聲音。 靜默持續了十幾分鐘,于喬一不做二不休,開啟鑿門模式。 她一邊鑿門一邊喊:“有人嗎?麻煩開一下門!” 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鐘,于喬覺得小腿已經站麻了,屋子里才有了回應。 里面一個女生說:“等會兒!”語氣并不強勢。 繼而燈亮了,門縫里透出光來,于喬松了口氣,這點光讓她覺出一點暖來。 然后,屋里傳出更響亮的床鋪嘎吱聲,有衣料的窸窸窣窣,有人語。 有男人在說話!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她一直在敲門,幾乎趴在門上,那聲音就是從屋子里傳出來的,不是外面,也不是別的地方,她很確定。 這個細節超出了她的預期,也超出了她的推理范圍。 礦中男生宿舍在女寢對面,緊挨著山根,雖然出門要走同一條路去教室,可學校再渣再濫,沒有男女混寢這種規定。 所以,里面的男人是誰? 門開之前,于喬有一瞬間,想要逃跑。 就當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