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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一天最終還是打斷了他:“爸,你有沒有錢?” “……有啊,上次走之前留下的錢花沒了?行啊,再給你包個大紅包?!?/br> 陳一天:“15萬。實在沒有那么多,12萬也行?!?/br> 電話那頭沉默了。 當年的15萬,夠在北上廣之外的任何城市全款買一套房。 再往前搗幾年,“萬元戶”還是個很驕傲的稱謂。很多人家悄悄地攢錢,存進銀行,只要攢夠這五位數,足夠一家子三頓不吃不喝,偷著樂都管飽。 “兒子,你出什么事了?” 陳一天單刀直入:“我什么事也沒有,不是我,是于香家孩子?!?/br> 陳一天簡要說了于喬的病情,他知道他爸肯定會問,于香家孩子生病應該找于香,就算她要借錢,也得是她親口跟我說,你干嗎來跟我說。 陳一天一咬牙,又把于香跟于喬爸的情況說了。 交待個八九不離十,只省略了一項,沒說于喬爸為什么進了局子。 借錢這件事,江湖練達的老陳本能是不想管。 況且,張嘴就是15萬,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他親生兒子敢說出口。 他覺得這件事有點扯,不是可cao作性高低的問題。 但是,對他提出要求的人,是他身體里的細胞變出來的,又是這么多年來他沒拉扯過胳膊沒拉扯過腿的,這種虧欠感讓事情很復雜。 這個爹的內心獨白經常是:“我之所以不管你,是為了要賺錢,我賺多少錢,將來還不都是你的?!?/br> 但是,讓他借15萬給他兒子,他兒子拿這筆錢拿去救別人家的孩子,他就有點想不通。 陳一天等他別扭地沉默了一陣,繼續說:“不是說,給我留了一筆錢,將來買房子嗎?你就把那筆錢先借我,我畢了業賺錢再還你。實在沒有15萬,12萬也行?!?/br> 這件事,肯定沒那么容易敲定。電話里,父子倆只是互相通了氣,陳爸沒有一口回絕,陳一天的目的就達到了——他也沒指望掛了電話就拿到錢。 掛電話前,陳父感嘆道:“這個年,你們三個人也都沒過好?!?/br> 陳一天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我媽呢?” 陳父故意把語氣放平緩:“你媽啊……你媽她……” “得了得了,我也不為難你,等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這樣,你把她聯系方式告訴我,萬一你不借我錢,我還得跟她張嘴?!?/br> “熊樣!還兩條腿走路是吧?你媽現在沒有固定的電話,我會想辦法聯系她,讓她給你打電話?!?/br> ☆、血淚含悲啼-28 陳一天把奶奶送回家,把沾血的衣服換下來, 洗了個澡, 又返回醫院, 已經晚上8點多, 春晚已經開始了。 當年的春晚,雖不至于萬人空巷, 可仍是百姓心目中的年夜大餐。 邊包餃子邊開著電視, 邊吃年夜飯邊看趙本山的小品, 已成千家萬戶的習慣,十億人看春晚的場面蔚為壯觀。 于喬還在睡,同樣的姿勢, 同樣的呼吸節奏。 陳一天去找護士,護士說只下午醒一次,喝了不少水, 吃了點東西。 他又下樓找大個子醫生, 把于喬的所有病歷和檢查單給他,拜托他給看看。然后問醫生, 于喬連續睡了快20個小時, 會不會有問題。 醫生再一次給陳一天寬了心。說失血過多, 昏睡是正?,F象, 沉睡也是她的身體在自我恢復。 陳一天問, 要不要叫醒給她吃點東西,醫生一擺手:沒必要。 于是,陳一天返回病房, 關了燈,和衣躺下。 四人間,空蕩蕩。 于喬的呼吸聲幾不可聞,相反,窗外的鞭炮聲卻一陣緊似一陣。 ※※※※※※※ 大年初一,太陽升起,于喬醒來。 她長舒一口氣,睡得太久,身體像是黏在床上一樣,只好先轉動眼球,環顧四周。 緊接著,她對上陳一天的目光。 陳一天翻身下床——他前一晚只脫了外套,和衣睡了一夜,但是精神很好。 在他看來,于喬精神也很好。 起碼,比前兩天好。真如醫生所說,深度睡眠讓她的身體恢復了一些,雖然虛弱,可眼睛有了生氣。 “幾點了?” 陳一天站在她床前,俯下身子,看了看她,又扭頭看了看窗外,天上有光,地上有雪,很多人守了夜,街上鮮見有人活動。 “七八點吧!” 于喬仰面躺著,陳一天的下巴暴露在她視線里,因為又高又瘦,陳一天的喉結特別明顯,胡茬也特別明顯,連著腮,漫延到耳根。 迎著陽光,只看這個角度,不像是20歲的少年,頗有滄桑感。時光的海市蜃樓讓于喬提前看到了陳一天40歲的樣子。 陳一天從陽光中轉過頭來:“醒醒吧,年已經過了!現在不是1998年,是1999年了!” 于喬眨眨眼,沒明白陳一天的意思。 陳一天外表疲憊,但神色很放松,他繞著病房走了一小圈,伸了個懶腰,又對于喬說:“還懵著呢?你睡了多長時間,你自己知道嗎?你睡了一天兩夜啦!” 于喬默默看著他,他轉了個身,于喬視線內是他的一側手臂和后背。淺灰色毛衣,純色的,不帶一點裝飾,但是用料感人,肯定是純羊毛的,手肘處由于摩擦有點起球。 等陳一天再走到于喬身邊時,趁他雙手支撐床側,她伸出手,幫他把顯明的兩個毛球摘下來,隨手一丟。 倆人對視,都笑了。 沒想到于喬這么早醒,陳一天去醫院食堂找早飯。 等陳一天拎著饅頭、雞蛋、小米粥回來,于喬還是同樣的姿勢躺著。 她是真覺得乏,兩天來盡是消耗,血槽已經快空。 又只喝了水,幾乎沒吃東西。 陳一天擺碗筷,把塑料袋里的小米粥輕輕地倒進飯盒里。 于喬聞到食物的香味,才翻了個身,看到自己腳上的紅襪子。 又順著往上看,依次是:紅襯褲、紅腰帶、紅襯衣。 紅腰帶是線織的,上面還有黃色的字,繡的啥看不清。 “誰給我穿的?” 陳一天在布置早餐,頭也沒回,說:“還能有誰?我唄!” 于喬又看了遍:紅襪子、紅襯褲、紅腰帶、紅襯衣。穿得不太利落,褲子有點擰。 “你睡得太沉了,我那么搬騰,你都沒醒!” 這一身紅是陳奶奶準備的,她囑咐陳一天,一樣是過年,別人都穿,也給于喬穿上。 “另外,你不能再胖了,這套襯衣,奶奶特地買大了一號,給你穿都費勁,給我累了一身汗?!?/br> 于喬又笑了。 于喬鼻子還是腫的,可是不像前天晚上那么觸目驚心,她已經適應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