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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要抱得緊緊的?!?/br> 從陳一天的角度,能看到于喬手腕上的床位標識牌,上面用馬克筆著寫姓名、年齡、床號等信息。標識牌是入院當天戴上的,防水材料,要一直戴到出院。也是松松的,仿佛能輕易從手上褪一來。 王醫生看陳一天在發愣,又說:“你,按住她的頭,別讓她松勁兒?!?/br> 陳一天依言扶上于喬的頭。 她的頭發軟軟的,因為長時間滾在床上,頭繩已經松了。 幾句話之后,準備工作就緒了。 這不是常規檢查,陳一天沒聽過,更沒見過。就連醫護人員也不是人人熟練,所以,當天到場的醫生里,也有來學習業務知識的。 于喬不知道他們要干什么,陳一天也不知道。他扶著于喬的頭,看她很努力地把自己卷起來,卷成小小的一團,顯得病床更加空曠。 于喬的后背被蓋了東西,她自己什么都看不到。 王醫生的一只手沿著她脊椎骨上下摸了兩個來回,把一個區域消了毒,然后拿出一個巨大的針頭……他站在于喬身后,陳一天和他站在同一側。前一秒還在說閑話,后一秒,那個有煮熟的粉條粗的針頭就奔著于喬后背去了。 陳一天下意識地伸手攔了一下—— 他只是本能地阻止,手馬上停在半空中,醫生未受其擾,針已經扎了下去,動作很快,沒有猶豫。 因為用力,他咬緊牙根同時說:“忍住??!” 與此同時,幾個年輕的醫生同時上手,分別按住于喬的腿、胯骨、肩膀和手臂,努力讓她保持原來的姿勢。 于喬整個身體抽搐了一下,抽搐的動作幾乎是條件反射,不在她的意識主導之下。 醫生更大聲地喝斥道:“別動!按住她!” 接下來的十幾秒鐘,病房里很安靜。不是普通的安靜,是惟恐打破安靜的安靜。 那么多醫生,全都停止了說閑話,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根針頭上。 王醫生的身體緊繃,表情也是緊繃的。他很專注地找角度,然后緩緩地抽泵閥。 陳一天覺得腿軟,手心全濕了,他像是剛剛跑了幾公里,筋骨的力量全沒有,只余神經和意志在。 十幾秒?還是幾十秒?還是幾分鐘,他不記得了。他的手下、于喬的頭發上全是汗,等王醫生完成了cao作,醫生漸漸松了鉗制于喬的手,他還按著于喬的頭,嘴里念念有詞:“快完了,快完了,再忍忍?!?/br> 其實已經結束了,針管□□,馬上有助手接過去,進行下一步處理。 陳一天沒仔細看,只眼角余光掃到,針筒里是白色的膏體,混有一些血絲。 醫生們退出病房,不記得哪位醫生轉身前說了一句:“注意腰部保暖,臥床,好好休息?!?/br> 于喬保持著蜷縮的姿勢,陳一天把她后背的衣服放下來,把被子拉上來,蓋到肩膀處。 她的身體不再緊繃,但雙臂抱膝的姿勢沒變,身體側臥,頭埋在枕頭里。 陳一天原本站在她身后,感覺到自己身上汗的涼意,繞過床尾,走到于喬對面。身體的活動讓渾身的血液重新循環起來。 從這個角度看,于喬的眼睛是睜著的,睫毛在動。 陳一天去撥她臉上的頭發,她頭發全是汗,手感更顯黏膩,觸到額頭,像剛剛被水洗過一樣。 “還疼不疼?”陳一天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怪,聲帶像被銼銼過。 “……” “喝點水嗎?” “……” “中午想吃什么?我去買?!?/br> “……” 于喬慢慢轉過臉,角度剛剛夠看到陳一天垂在身側的手。她松開抱在自己膝上的右手,探出被子,觸到陳一天的手。 她有點虛弱,手被陳一天趕緊握住,他順勢坐到床邊。 兩只手交握著,停泊在白色的床單上,就在于喬臉前。 兩個人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陳一天振作精神,給于喬買了麥當勞午餐,快餐的包裝紅紅的,很喜慶。 于喬只吃了一個香芋派。此前陳一天帶于喬吃過一次麥當勞,她能吃兩個漢堡加大薯條,最后把番茄醬都吃光了。 陳奶奶送來晚飯,于喬吃得也不多。 住院以來,于喬從來沒有消沉過。連陳奶奶也看出于喬的消沉。 陳家祖孫商量誰留在醫院陪床,陳奶奶堅持不過,收拾了飯盒走了。于喬和陳一天趴在窗臺,看陳奶奶提著飯盒包,走出樓門。 醫院的傍晚,醫生悄無聲息地換班,病房區穿梭往來的,都是吃飯、送飯的患者和家屬。送飯的來了又走,患者吃完了飯又回來…… 從于喬的角度看去,只看到行人的頭和肩,深冬里,人們大多穿黑、灰、藏藍,頭發也是黑的,無聲地來去。 奶奶提著飯盒包,很快消失在拐角。 天色漸暗,樓下小公園里,路燈未明,殘雪映出暗淡的光。 ☆、血淚含悲啼-19 病房里有三張床位,靠窗的一張床是一個女孩。女孩比于喬大一點,說話帶點沈陽周邊地區口音,她爸爸的地方口音更濃一些。 女孩這周才住進來,一直在發燒,前兩天精神很差,今天好一些。 看于喬和陳一天趴在窗臺往下望,她也湊過來。于喬把手肘收了一收,讓出一個身位,她隨著于喬的目光望著樓下。 陳奶奶早走了,樓下什么風景也沒有。兩個女孩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陳一天退出病房。 醫院門口有一家賣水果兼零食的小店,他站在門口,任由冷風吹著,撥通了于香的電話。 剛一聽到于香的聲音,陳一天就問:“你什么時候到?” 不用想,于香肯定還沒上車。 陳一天說你到底什么時候到,給個準話兒。 于香問是不是于喬鬧了,陳一天說她沒鬧,她這幾天連提都沒提你,但你不在,你覺得應該嗎? 別看陳一天來勢洶洶,于香總有自己的節奏。她解釋說,這幾天在湊錢,還要關店,關店前總有一些事情要處理。 最后哽咽著問于喬她怎么樣? 陳一天氣未消,說能怎么樣,沒疼沒癢,沒出血。但是萬一哪里出血了,保不齊就止不住了。 于香連聲說明天就出發,有哪趟車坐哪趟車,讓陳一天放心。 最后,陳一天聲音軟下來說:“我沒什么不放心的,于喬又不是我女兒?!?/br> 陳一天回到病房,兩個小病友正在看書。 于喬在看那本黑色封面的。 看到陳一天,于喬捧著書回到自己床邊。 醫院為每個病床配備一把折疊椅,白天折起來,供人坐。晚上展開是一張窄窄的小床,有一層薄薄的軟墊,架在病床邊,給陪床的人睡覺用。 陳一天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