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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的戳一戳拐棍,“沒聽見?” 謝安終于開口,“陳磬若是沖我來,沒關系?!?/br> 程四爺似是不懂,過好會兒才“哦”一聲,“對,你身邊有姑娘了?!彼σ幌?,問,“認真的?” 謝安抬頭,十指交握在膝前,微微點頭。 程四爺笑幾聲,“成,出息了,不錯?!?/br> 謝安沒什么反應,他又停下,眼中意味深長,“但民不與官斗,從你跟著我開始,我就告訴你這個道理。陳磬雖然只是外室之子,但李太守膝下除了個病秧子大兒子,就這根苗兒,并不是不重視。你性子不服輸,讓你放下臉面與他交好,我知道你做不到,但至少,不能撕破臉皮?!?/br> 程四爺抿一口茶,“女人和前程,孰輕孰重,你得拎清楚?!?/br> 謝安握緊手指,過好久,忽的一松,“四爺,我跟您十幾年,其中恩情,這輩子忘不了。但現在,我實在覺得有心無力……” 程四爺聽他說完,眸色越來越沉,終于冷聲打斷,“想收手?” 謝安看著他灰黑眼睛,緩慢點一下頭,換來聲冷哼,“我培養你費多少心力,你現在想走?沒這樣的道理?!背趟臓敍鰶隹此谎?,站起身,不再多言,“我當你沒說過,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br> 謝安跟他身后,行至門口,程四爺回頭,聲音軟一些,“我剛說過的話,往心里去。你也不小了,別沖動行事。我把話再撂一遍,想抽身?我不同意。其余的,你好自為之?!?/br> ……謝安送他出門,直到馬車遠去,都沒再說過一句話。 春東跟他身邊,小心看他臉色,想把鑰匙還回去,被謝安擺手拒絕。春東舔舔唇,勸他,“哥,四爺都把話說到那份兒上了,沒別的路了……” 謝安看他一眼,聲音輕輕,“沒路了,那就闖出來?!?/br> 春東愣住,謝安轉身離去,只留一句,“王志那事,盡快辦?!?/br> 春東不敢再惹他霉頭,把剩下話咽回肚子里。 這事并不多難查,只三天便就有了眉目。王志就是個混痞子,幾杯酒下肚,再找幾個漂亮姑娘旁邊陪著,一高興了,稱兄道弟,什么都吐出來,七十兩銀子買個亭長,他當作驕傲事兒來說。 背后人是誰,他最開始也藏的嚴實,后來興到濃時,也吐出點蛛絲馬跡。春東找人捆了他,恐嚇幾句,隨意嚇唬,王志便就說了實情。 果真是陳磬。 對此,謝安并沒多意外。他不多說什么,只讓春東把那份王志畫了押的狀紙快馬加鞭交給李太守。 李太守是個好官,公正嚴明,對此事不會姑息。 后來的事,謝安沒時間去過問。只聽說陳磬被人從珠翠樓帶走,當時狼狽,傳為一場笑談。直到成親那天,他都沒再出現過。 ……正月十五,滿月當空,宜嫁娶。 第44章 十五 他們的情況特殊, 從自家門進自家門, 再者現在局勢緊張,大cao大辦實在不合時宜, 商量后, 一切從簡。 只請了一些重要親朋來觀禮,另在福滿樓包了個場子, 宴請小九門的伙計。 琬宜從昨晚就沒再見過謝安, 早起梳妝, 洗漱吃飯都是在屋子里,沒踏出過一步。喜服是楊氏早就準備的, 原本是想給兩個女兒, 現在給了她。 大紅色, 艷麗又莊重。鳳冠霞帔, 頸套天宮鎖,胸掛鏡, 肩披霞。 琬宜第一次這樣濃妝艷抹,帶著些羞澀和雀躍。 凈臉開面,描眉抹唇,這些都是楊氏親手來做。耐心細致,像是在嫁女兒。 沒有別的女眷可依仗, 從頭至尾只有楊氏陪著琬宜留在屋子, 與她閑聊解悶, 教她新婚夜要做什么, 輕言慢語, 不厭其煩。 兩人并肩坐著,手交握,看著窗外陽光逐漸變的熱烈,又逐漸變的溫和。 ……最后只剩一縷殘陽。 黃昏時分,日夜交際,陰陽相和。暮色像張網,將世界萬物籠罩,泛淡淡金光。吉時。 院外鑼鼓聲忽的響起,吹吹打打,喜慶非常。有人燃起鞭炮,惹得雞鵝蹦跳著躲,叫聲雜亂高昂,似要沖破天際。 琬宜攥緊手指,小心呼出一口氣。 平復了一白日的情緒,到現在才發現并無用處。心跳只在一瞬間就失了衡。 楊氏往外掃一眼,笑著拍拍她肩,“出了這門,就是我家媳婦兒了?!?/br> 琬宜隨她目光往外看,窗棱把外面分成小小碎塊,隱約可看見門口一抹高大身影。與她一般無二的紅色,脊背挺拔,好像也正定睛往她這邊瞧。 那人就要是她的夫君。她在心里默念這兩個字,一時失語。 楊氏叫幾聲琬宜名字喚她回神,又拿著紅蓋頭落她頭上,去牽她手,“到時候了,走吧?!?/br> 鞭炮燃盡,那邊喧鬧吵嚷傳進耳朵,好像是春東的聲音,正大聲可旁邊人笑鬧說話。來的人比她想象中要多,小小院子熱鬧非常,她仔細分辨,聽不到謝安。 琬宜整理思緒,應楊氏一聲,站起身隨她步子往外走。 腳步發軟,像是踩在云霧上。 蓋頭擋住眼睛,只看得見腳尖前幾寸土地,前路茫茫未可知,琬宜心中五味雜陳,欣喜緊張,慌亂無措,可許是因為嫁對了人,并沒有不安。 門被人從外面打開,鼻端有nongnong硝.煙味。 阿黃躥到她腳邊,仰頭看她,琬宜彎唇。 臨安有習俗,新娘子出嫁時腳不沾地,要由兄弟背進轎子,到了夫家,丈夫抱出。 楊氏和琬宜說過這事,她并沒在意,只當這步也略過去,等心神穩些,就想要踏出門檻,卻被楊氏一把拉住。她笑,“新娘子不能踩地?!?/br> 琬宜一滯,并未立即明白她話中深意,下一瞬,謝暨過來彎腰蹲她面前。 他回頭,咧嘴笑,“對,得由我背?!?/br> 謝暨比剛歸家時又壯許多,輪廓中有些謝安的影子。平日里也是雷厲風行的剽悍少年,剛見面時還對她吹眉瞪眼毫不客氣,現在卻很乖地把背給她,要背她出嫁。 或許因為日子特殊,琬宜比平日更加敏感,看他腳上黑靴,眼眶漸濕。心中酸澀的說不出話。 楊氏捏捏她指肚,琬宜這才醒神,由她攙著伏在謝暨背上。 他背著她站起來,肩膀仍有些單薄,但并不吃力。短短一段路而已,從西偏房到正房,楊氏的屋子做喜堂。 耳邊些許風聲,人群小聲交談,全成了背景,只有心跳聲被無限放大。 謝暨往上顛她一下,笑著說,“姐,你太輕了?!?/br> 琬宜抿唇,還沒說話,就聽楊氏從后面追上來,小聲罵他,“不是jiejie了,再不改口讓你哥揍你?!?/br> 謝暨小聲哼一下,沒反駁。琬宜還含著淚,卻也想笑。 再走幾步,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