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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隱晦的眼神,太子心涼了半截,他剛才是沒想到這茬,但被這么一提醒,整個身子都不敢動了。君父的猜忌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他前二十年最清楚不過了,而且他現在已經把能賭的一切都壓了,手上只剩隴西這一點點砝碼,卻根本用不上。 “孤被人算計了,六部九卿把孤推出來,做了擋箭牌,這些世家,其心可誅?。?!” “殿下!”“隔墻有耳,咱們還沒到末路,總能有辦法的?!?/br> 這事跑不出蘇老賊的算計,趙秉安就說呢,京城的災情越來越大,為何內閣就跟啞巴了一樣。原來沈首輔不在,那這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江南這些士族膽大妄為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殿下且不值得為他們動怒,目前首要的難題是如何保住沈首輔,以現在的情形看,蘇次輔已經倒向康王了,張顧兩位閣老顧忌出身,應該也有所偏向,若是沈首輔最后真站出來,擔了這彌天大罪,那內閣的局面對殿下就太不利了?!壁w秉安這話還是含蓄了,真讓蘇袛銘接掌了內閣,就太子的所作所為,絕對是死路一條。 一位首輔,收拾一位落魄無權的儲君,那不要太容易。尤其乾封帝身體倍棒,底下龍子眾多,最不缺的就是繼承人。 太子慌了,他兩臂支撐在靠椅上,卻抖的打滑。 “父皇絕不會下罪己詔,沈閣老,恐怕,在劫難逃……” “未必?!?/br> 太子豁然抬頭,直愣愣的看著趙秉安,眼神猛的煥發出光彩,兩手死死掐著趙秉安的臂膀,語音都有些失控。 “有何良策?” “咸亨十五年,魏倉山脈現白鹿祥瑞。隆寶三年,沉都怎么就不能再出一次呢!漫天雷火,不過是天地宣召,加恩皇室罷了?!?/br> 皇陵內重兵把守,事涉先帝,說出去就是滿門抄斬,外面消息傳得鋪天蓋地又怎么樣,誰也拿不出證據來,趙秉安就不信,這世上還有人敢去皇陵開棺驗尸的。 “京城里從無災情,有的只是天降瑞雪!圣上心系蒼生,德感天地,有此福報,誰敢妄言!” “孤該做些什么?” “欽天監正明擺著就是蘇家的人,咱們指望他造勢是不成了,不過,殿下手里還有一張牌,現在用正當時?!?/br> “誰?” “太仆龐詡!” 第177章 七千兵馬 隆寶三年臘月中旬,從三品太仆龐詡突起大朝議, 捧社稷鐘鼎急奏乾清宮, 斷言西南已出祥瑞。經僧錄司百位國品法師占星測算, 天降鴻福于盛家皇朝, 祖蔭登仙! 先帝神神鬼鬼修了二十幾年道,駕崩之后榮升仙位,這個情理上是絕對說的通的,反正忽悠迷蒙虔誠的老百姓是夠了,至于為何福報時隔這么多年才來,自然是當今孝感天地,德政宇內了。 在這個節骨眼上, 東宮再出喜報, 太子妃娘娘時隔兩年二度有孕, 國朝正統綿延嗣盛! 太子親率文武百官,宗室皇親,賀君父威震四海,成千古帝業! 西華文宮內, 太子看著詹事府一幫庸碌大談頌歌, 內心一陣索然,偏偏臉上還要擺出欣賞有加的表情,這一屋子名士,卻不抵明誠一人忠肝,要來何用。 “沉都天賜祥瑞,乃是上蒼予我大朔的認可?;首婕纫衙摲不? 恐皇陵已不適他老人家安身,孤有意重建三清法廟,迎光宗金身于其內,享后世香火,諸卿誰能擬一喜表,奏于御前?” 這可是揚名立萬的好差事啊,詹事府里各股勢力聽見太子這話齊齊激奮了。這種時候再謙讓就是傻子,一個兩個爭得都快動起手來了。 最后,左中允楚奕輝在黎太傅的支持下奪得這一美差,一來他是上科三甲,文筆享譽朝野。二來,他裙帶關系夠硬,太子就算不看瑞嘉公主的面子,也要想想壽康宮里的老太后啊。 送走吵吵嚷嚷的一群人,太子環顧宮室,只覺得滿心疲累。這些人眼里若是存有他這位主君半分,豈會在他面前如此毫無顧忌,他們恐怕只把這東宮當成了一個泊口,有好處就一哄而上,搶個干凈利落便罵罵咧咧而去,根本沒人在意他這位主君想什么。 “殿下……”榮寶眼都紅了,他最知道自家主子的心酸苦累,可他一介宮宦,什么忙都幫不上。 大殿內宮婢們早就清了個干凈,太子此刻瑟縮在首座上,埋首于膝間,什么都不想說。有些時候,他恨不得痛痛快快大哭一場,臨到了卻發現他連眼淚都擠不出來,心厭心疲,卻還得永無止境的斗下去,老五尚能回頭,可他呢,退后一步就是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明誠那兒,可有消息傳來?” “有,有,現下武勛齊聚永安侯府,計劃已經開始了,公子來信讓殿下寬心,他必能把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睒s寶聽見主子的聲音,趕緊把眼角的淚拭干凈,一五一十的把小黃門的口信又報了一遍。 “好,那就好……” “榮寶兒,太子妃這一胎絕不容有失,東宮內外那些魑魅魍魎都給孤清干凈,誰敢傷了太子妃的肚子,孤絕其九族!”孟氏這一胎來得太及時了,太子態度的轉圜有了完美的契機,乾清宮那里好歹有個交代了。 “遵殿下旨!”國政朝務,榮公公是插不上手,可論起后宮里這些陰謀算計,出身咸福殿的他甩東宮女眷十里遠,太子妃手腕是軟了些,但不要緊,等他把那些釘子一一拔除,想來幾位良娣也就該老實了。 沈首輔時隔多日終于回了內閣,甫一進門,瞧見蘇老頭心不對口的笑容,還有這滿堂尷尬的氣氛,他老人家視若無睹,就像沒事人一樣照常處理政務。 吏部左右兩位侍郎,心里惴惴,他們倒是想搭救自家黨首來著,無奈東宮出招太快,沒輪到他們表現啊。 沈、唐、邵三位老大人在隔間里相互打量,沈炳文抬手敬了邵文熙一杯茶水,小家伙既是邵雍愛徒,又是邵家半子,這個人情記邵家一半不冤。首輔大人客氣,邵文熙也不敢那么堂而皇之的受下,起身滿飲這杯茶,沈邵就算站在同一戰線了。唐老大人倒還想置身事外,可蘇張顧聯盟,他手下又護著趙懷珺,不選一邊,恐怕他這工部是別想不安生了。連連嘆氣,舉起茶杯抿了一口,算是認下了沈一鳴的招攬。 張燾,顧椿的臉色極為難看,此次政變里他們什么好處沒撈著,反倒惡了往常交好的東宮,這與事先設想的完全不同,蘇袛銘這不明擺著涮了他們一道嗎。 內閣從未有過如此分裂的局面,幾位閣老之間直接撕破臉,各自抱團,接下來的朝局恐怕有的好看了。 蘇袛銘強忍著回了府,狀似瘋魔般將書房砸了個稀巴爛。 蘇澤衡一個斜眼,嚇退了底下幾個弟弟,隨后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