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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便皇上在后面行著她也不至于亂了陣腳,依然能夠泰然自若的和于姨娘說著話。 洪熙帝沉默的看著她們的背影,眼看著將要上到金玉橋了,方才問重廷川:“你……姨娘,是怎么去梁家的?” 重廷川當年被立為世子之前,他就派人查過重廷川的身世。于姨娘自然也沒有能夠免去。他自然知曉于姨娘是梁氏的陪嫁丫鬟,故而有此一問。 重廷川說道:“被梁太太帶去的?!?/br> “怎么帶去的?”洪熙帝追問道。 重廷川這便沉默了。 他沒有想到洪熙帝會有此一問。于姨娘的那些曲折,他還沒準備好要告訴這位帝王。 洪熙帝剛才已經被于姨娘的無視給激得滿心火氣,這個時候語氣就有些不善,“左統領莫不是信不過我?”隨即冷哼一聲,“我倒是剛知曉這世上還有我不能知道的事情!” “并非不愿告訴您?!敝赝⒋ㄕ遄弥f道:“只不過近日我也才剛知道姨娘往年的時候發生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雖曲折了些,但對您來說都是小事,我不知該不該告訴您?!?/br> 洪熙帝腳步一停,側首問道:“什么事?說來聽聽?!?/br> 重廷川不知這位帝王為何對于姨娘的事這般有耐心,不由心里生出一些警惕。而后轉念想想,許是??邓麄儗弳桚R茂和曲紅的時候走漏了些風聲,又或者是洪熙帝打算確實的探查下他的身世。 其實于姨娘和阿查的事情對于洪熙帝來說并沒什么,但是怕就怕洪熙帝會和重皇后說。 重廷川索性只簡短說道:“三十多年前姨娘初來京城的時候遇到了意外,忘記了前塵往事?!?/br> 這么說倒也無礙。原本于姨娘當年失憶一事他就并不知曉,后來還是酈南溪從鄭姨娘那里套出話來方才知道。 洪熙帝的呼吸驟然急促起來,失了平日的冷靜,雙目圓睜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問道:“你說,她到了京城后忘記了前塵往事?” 重廷川面色平靜的道:“是。什么都不記得了。后來便被梁太太帶回了梁家?!?/br> “意外?梁家?”洪熙帝的腦中驟然亂做一團,過了很久方才平復了些。 他抬頭往橋上看去。兩個女子正相攜而行。她們顯然感情很不錯,年長女子側身與身邊人說著話,眼中滿是溫和與滿足的笑意。 看到那雙記憶中的眼眸里那熟悉的溫柔,洪熙帝不由自主的舉步朝橋上行去。 重廷川眉心輕蹙著跟了上前。 因著洪熙帝和重廷川停下了步子沒有跟上來,所以酈南溪和于姨娘愈發的輕松自在。她們兩個一同走上橋,邊商量著給小家伙再準備些什么衣裳,邊一起看著橋下水中的游魚。 金水中的魚兒比國公府的要大上許多。它們在橋下和岸邊聚集著,正在搶奪人們拋到水中的食物。 “這些魚養的真不錯?!庇谝棠锿熘B南溪的手臂,指了橋下一條大鯉魚,“奶奶看那條!可得好幾斤沉!” “是?!贬B南溪笑道:“不知道煮了的話味道好不好?!?/br> 于姨娘忍俊不禁,“奶奶現在就顧著吃了?!鞭D念一想,又道:“這可真是好。想想您前些日子不思飲食,愁壞我了?!?/br> “也不是只顧著吃。您看這魚那么大,不吃多可惜?!贬B南溪笑著和她打趣。 誰知于姨娘還沒接話,旁邊倒是另有旁人接了這句:“不吃是可惜了點。不過金水這里的魚怕是不能隨意撈出來吃的。我那里有很多魚,你若是想吃,不若我請你?!?/br> 酈南溪沒料到洪熙帝居然過來了。先前看他讓周公公他們跟遠一點,只當他是和重廷川有重要的事情要說,所以看他們離遠了就放下心來。誰料不過一會兒工夫又追過來了? 酈南溪下意識就要行禮。洪熙帝這回心情舒暢下提早就朝她擺了擺手,“川哥兒媳婦不用客氣。你瞧他就不跟我次次都來這套。自家人,不用這般多禮?!?/br> 重皇后是重廷川的親姑姑,從親情上來說,洪熙帝是重廷川實打實的姑父。 如今談到了這層關系,而且洪熙帝三番兩次這般表示,酈南溪倒是不好再怎么樣了,笑著應了聲“是”。 洪熙帝這才望向于姨娘,笑問:“你……常到這里來?”發現嗓子有些發堵,他輕咳了聲,說道:“這兒風景不錯?!?/br> 于姨娘還在琢磨著眼前這個男子那一句“自家人不必多禮”,她在想著這是酈南溪或者重廷川的哪個親戚。剛才問酈南溪,酈南溪因看洪熙帝好似不愿讓于姨娘知道身份,就含糊著沒有告訴她。如今于姨娘只能自己琢磨了。 聽洪熙帝這樣問,于姨娘也不知怎么答更好。記得眼前這個人一而再再而三和酈南溪強調不用多禮,于姨娘就也沒有過多行禮,微笑著說道:“這里是挺好的?!?/br> 她這微笑的模樣和記憶中有些一樣,又有些不太一樣。洪熙帝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就嘆息了聲扶上了橋邊欄桿。 重廷川此刻說道:“姨娘當年忘記了所有的事情,唯獨記得這‘金玉橋’,所以西西帶她過來看看?!?/br> 他這是想著借機告訴酈南溪,洪熙帝剛才和他的談話內容是說起了于姨娘失憶之事,免得酈南溪等會兒若是被問話的話答錯了引起麻煩。 可是,這看似簡單的一句話卻讓洪熙帝心神俱震。 洪熙帝猛地回頭望向重廷川,頓了頓,又扭頭去看于姨娘。他指著腳下橋面,聲音微微有些發抖的高聲問道:“你只記得這里了?” 誰都沒料到他會有這么大的反應。 于姨娘有些被嚇到了,停了一停沒有立刻答話。待到酈南溪握了她的手,她感受到酈南溪那邊傳來的溫度,這才稍微心定了些,頷首道:“是。我當年不知怎地忘了好些事兒,就記得了這里了?!?/br> 洪熙帝忽然就鼻子一酸,覺得眼睛有些發濕。 他憑欄眺望著遙遠的天邊,靜靜的看了會兒,對著于姨娘做了個“請”的手勢,“我想和你說說話。不知道你有沒有空?!?/br> 于姨娘有些緊張,下意識去看重廷川。 重廷川還未解釋什么,旁邊的中年男子已然和她說道:“我是川哥兒的一個同僚,平日里十分熟稔。你不必緊張,我就是想聽聽川哥兒的一些趣事,你無需知道我是誰,也不必懼怕我?!?/br> 這男人和她說話的時候,身上的銳氣和威嚴收斂了許多,倒是看上去平易近人了些。 不知怎么地,于姨娘發現自己對著這個樣子的他的時候好似沒有那么緊張了,反而覺得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