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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傳出來梁氏的聲音。 但是此刻是尤其的寂靜。就連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都顯得尤其明顯。旁邊忽地傳來一聲鳥雀的鳴聲,也是讓人不由得心中一跳。 酈南溪邁步入院的時候停了腳步,問守在院門處的婆子,“太太和四姑娘都在屋里?” “都在屋里?!逼抛诱J真的行了個禮,又壓低聲音道:“姑娘是被轎子抬到了屋門口的。太太回來的時候臉色很不好,怒氣沖沖進了屋,到現在將近一刻鐘了還沒聲響出來?!?/br> 這婆子是重廷川的人。安插在此處,就是為了方便時刻探聽下消息。且,她是負責守院門的,木棉苑有人來來往往,她能看個分明。 酈南溪平日里并不和她說話,免得說多了引人注意。如今這事不同尋常,她覺得還是問一問的好。 “此刻進去合適不合適?” 婆子裝作拾起落在酈南溪腳邊的一片掉落的樹葉,躬了躬身,往四處看了眼,“合適。這時候最合適。晚一些保不準老太太那邊來了人就不得安寧了?!?/br> 府里出了這樣的事情,雖然或許能夠瞞得住鄰居,但只隔了一個中門的重家舊宅是瞞不住的。老太太那邊確實不多久就能知道。 酈南溪點了點頭,緩步朝里行去。 守在屋子門口的是張姨娘。她剛才看到了酈南溪在那婆子身邊停了停,順口問道:“奶奶來了。那婆子做事可是不合意?” “鞋子上沾了葉子,她幫我摘去。太太的人教導的好?!?/br> 張姨娘聽到“太太”二字,眉端跳了跳,指指屋門輕聲道:“在里頭呢。不讓人進。如今只太太、向mama、鄭姨娘進去了。還有四姑娘?!弊詈笪鍌€字說的極輕。 酈南溪其實并不知曉后來重芳柔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原本可以問重廷川的,他定然是有百般的手段可以探聽得到。但她后來和他沒怎么說話,自然無從曉得。 不過,內情如何,見了梁氏定然能夠明白。這種事,梁氏不會瞞著她。畢竟關乎重家榮辱,梁氏再怎么樣還不至于拿這個開玩笑。 張姨娘生的大姑娘早已嫁了人,在府里倒是了無牽掛,不用為女兒的名聲擔憂。一想到剛才鄭姨娘進去時候的灰敗臉色,張姨娘與酈南溪輕聲道:“四姑娘犯了錯。鄭姨娘也不知道能不能挨得過去?!币馑季褪桥锣嵰棠镆粋€想不開尋了短見。 酈南溪搖頭輕嘆了聲。 張姨娘高聲喊道:“太太,六奶奶來了?!?/br> 許久,門都沒有動靜。好半晌,從里頭慢慢打開。酈南溪舉步而入,邁入門的剎那,門吱嘎一聲又給關緊了。 屋里沒有點燈,又門窗緊閉,只那透窗而入的一些光亮進入,所以昏暗得很。 門閉緊后,酈南溪站了一下下,待到眼睛適應了屋里的狀況后方才緩步前行。走了沒兩步,她見地上有人。是四肢張開趴伏著的??茨且律?,依稀是四姑娘重芳柔。之所以說“依稀”,只因那衣裳是不完整的。凌亂且破碎。搭在身上,辨不分明。 此人身上帶著點點血跡,明明衣裳都不完整,明明天氣那么涼地上那么冷,她卻一動也不懂,不知是否昏過去了。旁邊的地上臟亂一片。到處都是碎瓷片、碎花盆,還有丟在地上的花枝和草葉。 酈南溪往旁邊看了眼,便見博古架上的瓷器少了大半,花架上的花草也只剩了一兩盆。她心中有了數,腳步并未有任何的停留,繞過地上的人,小心的不踏到那些碎片上,這便行到了梁氏的跟前。 梁氏看到酈南溪后,憤怒發紅的眼睛里神色稍微和緩了下,淡淡說道:“你來了?!甭曇粢蛄藙偛诺膽嵟浅舛呀浬硢?。 酈南溪應了一聲后尋了位置坐下,悄聲問道:“不知到底是發生了什么?我當時不敢自作主張,就讓人請了太太來?!?/br> “做的好。做的好?!绷菏掀v的閉了閉眼,頭一次與酈南溪說話的時候沒有夾雜著任何的敵對與抵觸,“這事兒你管不了。你才剛嫁人幾天,怎么管?!” 想到重芳柔做的那齷齪腌臜事情,梁氏憤恨不已,側身抄起花架上僅剩的那盆花又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重響,花盆落在了地上人影的腰側,碎裂開來。 梁氏低吼著與酈南溪道:“我去的時候,她就穿成這樣在人屋子里。還有那沈家的三少爺?!?/br> “三少爺?”酈南溪心中一跳。她是已婚之人,聽梁氏的只言片語和重芳柔的情形來看,自然知道兩人發生了什么,“太太的意思是——” “沈三少爺說了,當時和她起了爭執,她袖子里掉了一包藥出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藥,就塞進了她的嘴里。結果……” 鄭姨娘一直在旁邊低低的哭,這時候忍不住辯解道:“太太明鑒,四姑娘說了,那藥她也不知道是什么。當時是三少爺攔了她要和她說話,她不肯,這才爭執了起來。哪知道那東西就從她身上掉出去了,還被沈三少爺塞進她的嘴里?!?/br> 她辯解的時候,梁氏并未打斷,只冷淡的聽她說著,待她住了口,梁氏也根本沒有搭理她,只問酈南溪:“六奶奶是個明白人。你說,憑著這柔姐兒的心機,旁人能在她不知道的情形下塞個藥到她身上么?” 梁氏這才望向了鄭姨娘,譏諷道:“明明白白告訴你,欣姐兒傻,苓姐兒傻,六奶奶傻,柔姐兒卻不傻。誰想要在四姑娘身上擱個東西還不讓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欣姐兒便是重家大姑娘,已經出嫁了的重芳欣,乃是張姨娘所生。 酈南溪沒料到自己在梁氏的眼中也是個“傻”的。但依著梁氏此刻口中的語氣,她想了想,還是不打算和梁氏計較這一回了。 但是,轉眸看向地上的重芳柔后,酈南溪卻是半點的同情心都提不起來。 ——不管她現在究竟是什么樣的情形,單憑她要算計姐夫、想要毀了jiejie的幸福,酈南溪就不會同情她。 看到酈南溪對重芳柔也厭惡不已,梁氏的心里稍微舒坦了些。 重芳柔這一鬧,毀了她自己,也毀了重芳菲。女兒家的名聲很重要。若被人曉得重芳柔弄了這一出,即便重芳菲是國公府嫡女,也斷然尋不到如以往一般好的親事了。 梁氏心里疲憊,面上憔悴不已。 這時候,這種事情她也沒有誰好商量,就與酈南溪道:“這事兒,說實話,我是不愿管的。奈何苓姐兒還未說親。我這心里頭七上八下的,也是難受?!?/br> 酈南溪道:“太太……” “你不用勸我。我就是沒人說話。和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