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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起來,打嗝的情形卻很神奇地止住了。 “好了吧?”他放下她的手。 “嗯?!彼氖持高€停留著他手上薄繭按壓過后的觸感,“你哪里學來的這一招?” “是我mama?!彼男镉袩o奈和留戀,“我的親生母親。小時候,我打嗝時她這樣給我按過?!?/br> 明藍躊躇了一下后,問:“你有沒有問過她,關于你的親生父親……” “沒有?!彼f,表情很平靜。 “你從不好奇?” 他的樣子讓人讀不出真實的情緒來。只看得出似乎是他有認真在考慮她的問題。良久,他才回答她:“我不好奇。十五歲以前,我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十五歲的時候,我突然瞎了,那樣可怕的事將我幾乎擊垮!隨后,又得知我不是養育我十五年的父親的親生子!我沒有力氣再去追問什么,更談不上滿足好奇心。后來,連我的母親也去世了,我就更沒有多余的精力去了解我的身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謎。我已經有兩個父親了,呵,”他有些尷尬地笑了一聲,“我想我并不在乎再多一個從來沒有在我的生命中出現過的所謂生父。也許……在我潛意識中我在抗拒什么,抗拒更多可能的潛在的悲劇,怕自己的身世會有更加不堪的一面……” 他的眼睛真漂亮,她所認識的人中,從來沒有一個男人的眼睛像他長得那樣好看,即便總是帶著虛無和空洞感,卻依然掩不住這是一雙美目的風采。 他的瞳仁好黑,深邃得像兩個小小的幽潭。此時,他那雙泛著細碎淚光的眸子呈現一種奇異的明亮,美得使人心痛。未經任何思量,她本能地便用手輕輕掩住了他顫動的雙唇。 南慶怔忪了一秒,眉間有了些許的笑意。 終于到了江淮生日的當天。, 江淮是不愛過生日的。印象中,除了三十歲的那次江伯母請了些至親好友來做客之外,其余的小生日不過是家人朋友送一些禮物給他道賀而已??墒裁礃拥亩Y物能讓江淮開心呢?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任何物質的東西對他都是缺乏意義的。他所想要的東西,恰恰無法用金錢買到,例如健康。 每年的這一天,明藍總能看到江淮強顏歡笑地收下母親所送的禮物。而她也會流于俗氣地準備一份小小的禮物,她不指望能博他一笑,只是想盡自己的一點心。他倒也不推辭,可同樣看不出任何歡喜,總是淡淡說聲謝謝之后便束之高閣。 可是,總有什么是和往年不同的,明藍覺得,江淮的這個生日,會是別有一番意義的光景。 她提前就詢問了江淮,他生日那天能否邀請南慶來家里玩。江淮很肯定地回答他:當然,隨時都可以。只是他也說,不要搞什么鄭重其事的派對,只當是找個契機朋友之間吃個飯便好。明藍不想給他造成壓力,連連答應。 所以,江淮生日那天,家里并沒有進行特殊的布置,也沒有其他的客人。除了仆人之外,便只有江淮、明藍、南慶和時薇四個人而已。 菜式方面,明藍倒是提前讓蓮姐多準備了幾個菜。蓮姐雖是江淮從國內帶來的,卻是京族人,語言上、習慣上很容易便融入了越南當地的生活。烹飪方面,更是中餐和越南菜都做得很不錯。豐盛的菜肴一上桌,明藍給江淮和南慶各自分好菜,一桌人吃飯,倒也熱鬧。很久了,明藍都沒有感受過那么愉快的餐桌氣氛,她看得出來,盡管江淮的眉間仍然常常緊鎖,可他有在努力改變自己,而這種改變總會令她產生新的期待。 “對了,江淮,聽說時薇小姐是你的未婚妻,你們準備什么時候請我喝喜酒?就算是回中國辦酒,我也一定出席?!蓖聿统缘揭话氲臅r候,南慶忽然說。 這個話題顯然讓江淮猝不及防,他有些吃力地放下手中的勺子,愣了三秒鐘后道:“我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我是說……我們還沒有考慮好?!?/br> 明藍感覺到時薇面上有些尷尬,而江淮的情緒也不太好,她雖然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卻知道這些細微的變化是從南慶剛才那個問題拋出后發生的。她忙說:“南慶,江淮和時薇都是大忙人,要cao心的事太多,所以才暫時顧不上cao辦婚宴的。他們結婚是遲早的事,你還怕不請你喝這頓喜酒嗎?”說完,她甚至朝南慶使了個眼色,半天才反應過來,他看不見! 好在南慶也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 事實上,他也沒有機會再繼續。 因為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起,蓮姐跑去開門,隨后被迎進大廳內的人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 先是江淮叫了一聲:“媽”緊接著,明藍和時薇從椅子上站起來,紛紛轉向來人的方向,恭敬地叫了一聲:“伯母?!?/br> 南慶表現得有些不自在,他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該不該起身,最后,還是站了起來,辨認腳步的方向后,微微欠了欠身。 江伯母走向餐桌的主位,在江淮的輪椅前停下,彎身,抱了抱自己的兒子?!鞍⒒?,生日快樂!” 明藍把自己的餐具移開,讓出靠近江淮的位子給他的母親。她自己則坐到了南慶的左手邊。 “媽,你怎么會突然過來?” “原本中午就要到了,可飛機誤了點。還好,總算能趕在今天過去以前跟你說聲‘生日快樂’?!苯割D了頓,眼神在南慶身上停留了兩秒,就越了過去,直接落在了明藍的身上,帶著些冷酷的挑釁?!皫臀业贡^來,要溫的?!?/br> “蓮姐,倒杯溫水過來,再拿一套餐具?!苯丛诿魉{剛抬身的時候,迅速對一旁侍立的蓮姐吩咐道。 明藍坐回椅子,無意中瞥見南慶的眉頭好像皺了一下。 江伯母也沒再對明藍說什么,倒是朝南慶開口問道:“這位先生您是?” 南慶遲疑了一瞬,確定對方是在問自己后,回答:“你好,伯母。我叫南慶,是江淮請來的朋友?!?/br> “原來是阿淮的朋友?!苯秆劢堑募毤y舒展開來,表情變得溫和了許多,“招呼不周,請多包涵。阿淮那么快就在這里交上了朋友,這可真是令人高興啊。阿淮愿意交往的人,一定是個很不錯的孩子?!?/br> 明藍朝南慶看了一眼,他似乎半點與江伯母客套的意思都沒有,雖然保持著禮貌的微笑,可疏離中甚至帶著點抵觸。明藍清晰地覺得,他不太喜歡江伯母,盡管,他和她才剛剛認識不到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