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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她墜落進無邊的黑暗里。 地下室的位置比她想象得更低,她感覺自己掉下了十層樓的高度,當然,這很可能是她的錯覺,因為她毫發無傷地跌到了軟綿綿的墊子上。 李慰打了個滾兒就翻身躍起,她腳上的鞋子不知什么時候被脫掉了,很可能是在喬治床上的時候,之前過于緊張根本無暇留意這些,現在赤腳踏在地上,冰涼的腳底板被地面一層絨絨的長毛搔了搔,舒服得她登時打了個激靈。 李慰不確定自己踩到的是什么,連忙往后跳了半步,又回到接住她的墊子上。 她彎下腰摸索,發現這墊子足有三層,每層兩米見方,一尺來厚,按上去不僅綿軟還頗有彈性,難怪能安安穩穩地接住她。 沿著墊子的邊緣碰到墻壁,李慰繼續往墻上摸,本來是想借著墻壁指引前進的方向,卻驚喜地摸到了電燈開關! 燈乍亮時她閉了閉眼,同時雙手放在前方擺出防御的姿勢,豎起耳朵傾聽周圍的動靜。 她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便以為地下室里除了她沒有別的活物,輕吁口氣,放松緊繃的肩膀,慢慢睜開眼。 “喝!”一張幾乎貼到她臉上的小臉把李慰大大地嚇了一跳,心臟都差點從喉嚨口躥出來,她本能地抬腿就踹,踢到一半反應過來,收腳是來不及了,只好強行用腰力扭轉身體。 “砰”,李慰旋轉九十度后撲倒在地,上半身運氣比較好摔進了墊子里,下半身則結結實實地磕到地板,痛得她齜牙裂嘴。 好在地板上還鋪了層長毛地毯,就是她最開始踩到的東西,她灰頭土臉地爬起身,活動了下腿腳,沒發覺有什么大問題。 那張小臉就一直在旁邊仰視她,隨著她的每個動作轉來轉去,仿佛追隨太陽的向日葵,李慰看他這樣子什么氣都消了。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她蹲下身平視他,“你也是被他們關進來的嗎?” 光線從兩人頭頂撒下來,李慰近距離凝望這個突然出現的孩童,這才發現他是個非常漂亮的孩子,李慰自己也經常被人夸漂亮,但她自認遠遠及不上他。 這孩子有一張幾無瑕疵的臉,皮膚晶瑩、比例完美、五官精致,驟眼看去簡直不能分辨他是活人或是高仿真的生化玩具。但仔細再看,他的眼睛又能證明他確實是活著的。那雙純然黑色的眼睛極其罕見,燈光照上去是鮮活的,像兩顆隔水蘊養的黑色石子,水面似乎也有倒影和波光;但只要他換個角度,睫毛輕輕掩映,黑石子又變成了兩汪不見天日的深潭。 李慰看得有些呆住了,由于混血的緣故聯邦人少有黑眼珠,她自己的眼珠顏色也很深,光線合適看上去也像黑色,但絕沒有真正的黑色這么撼動人心。她在他的瞳仁表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臉上是不加掩飾的驚詫與贊嘆。 “小朋友你很可愛,”都表現得這么明顯了,李慰也不介意說出來,“比jiejie十幾年來見過的所有小朋友都可愛,如果聯邦有什么最可愛小朋友的評選,你肯定能拿第一名!” 那孩子睜著黑色的眼睛看她,眼白的部分也不是普通的白色,而是極淺極淺的藍,看起來水光潤澤,每一種波光變化都似千言萬語。果然只有孩童或者狗狗才有這樣的眼睛,不用做什么就能達到楚楚可憐的效果, 李慰被他看得受不了,忍不住抬手虛虛地擋了一擋,隨后站起身。這孩子漂亮是漂亮,說話沒反應的,她只好自己觀察環境。 第一感覺是大,喬治家的地下室竟不是一般的大,粗略估計應該在兩百到兩百五十平米之間,李慰鄉下老家的庭院都沒有這么大! 這么大的空間并沒有區隔成各個小空間,而是將就進行了開放式地裝修,李慰的第二個感覺是怪異,因為地下室里應有盡有,臥室、書房、衛生間、廚房,甚至還有一個布置得既溫馨又舒適的會客廳! 看著眼前半點也不輸給五星級酒店的地下室,李慰先是驚訝,然后狐疑,最后憤怒!貧窮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在她認為,喬治特意把地下室裝修成適宜居住,充分說明他是早有預謀,他干壞事絕不是第一次,也絕對不會是最后一次! 她回過頭,看到那孩子像小尾巴那樣亦步亦趨地綴在她身后,忿忿地對他吐槽:“喬治真是個大混蛋,那個叫什么勃朗特的未來總統教出這樣混蛋兒子,我看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孩子依然不說話,但他會根據她的聲音作出反應,仰起小臉專注地看著她,他的短發有些長了,發梢還帶著天然卷,在額頭和頸后小波浪似的堆在一塊兒。 李慰和他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對視了片刻,忽然想起來,如果這孩子也是被喬治抓來的,他不像她有自保的能力,他都遭遇過什么??? 念頭稍微多轉兩圈,李慰臉都青了,恨不得沖出去再把喬治捶一頓!不,光捶一頓不夠,連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過,她非得、非得卸了他兩條胳膊,讓他再也拿不動比叉子更重的東西! 李慰有點慚愧,她隱隱覺得自己想出的刑罰還是太小兒科了,可她當慣了守法公民,就算從小看老爹的全息視頻也是想和他多待會兒,學本事只是其次,更沒有老爹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囂張氣焰。 或許因為老爹是楊論道教出來的,她只是自學成才吧……李慰悻悻地想。 她想到自己除了被關進地下室一點虧也沒吃,還把喬治揍得很慘,對比這個可憐的孩子,心里又是同情又是幸存者的愧疚。她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頭,將他柔軟微卷的發梢撩開,免得它們遮住他漂亮的眼睛,柔聲道:“對不起?!?/br> 那孩子眨了眨眼,腦袋歪向一側,像是在說:你有什么對不起我嗎? 李慰當然沒有什么對不起他,她只是覺得應該有人對這孩子的苦難負起責任,哪怕他自己還感覺不到苦難。 她嘆口氣,又摸了摸他的頭。 “你身上沒傷吧?”李慰彎下腰用目光檢查他露在外面的肌膚,“有哪里痛嗎?痛的話一定告訴jiejie??!” 那孩子搖了搖頭,拉過李慰放在他頭頂的手,翻轉手掌,在她掌心里一筆一劃地寫字。 他寫的是通用字符,李慰努力辨認,發現是兩個彼此沒什么關聯的字,放在一起也不能組成詞,但這兩個字的發音都和華語“jiejie”的發音雷同。 “不是這兩個字,是這樣?!崩钗孔阶∷男∈?,依樣畫葫蘆地在他手背上寫了華語的“jiejie”。 那孩子縮回手,用另一只手捂住手背,微微蹙眉似在思考。 “你不會說華語?”李慰轉成通用語,“現在能聽懂嗎?我叫李慰,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到這里來的?” 那孩子仍是閉著嘴不出聲,但他眼珠子微微動了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