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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地方,站在風口處,她的輕紗帷帽隨風一擺,細長的垂緌晃動,飄到他的腰間,與他玉帶上掛著的金魚袋纏到一起。 她怯生生地伸出手想要解開:“我本不該穿成這樣出來,現在正好回去換一身?!?/br> 他送去的衣裙與首飾,仗著今日老夫人壽辰,非讓她穿出來示人。 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迫不及待問她:“不準回去,為何不愿一起上坐?又不是為了我,是為了老夫人,你也知道,她老人家喜歡你?!?/br> 她道:“我并非蕭家人,萬萬沒有上坐的道理,就在后面小屋與丫鬟們一起便行,老夫人的壽,我已經拜過賀過,她老人家不會計較這個?!?/br> 他脫口而出:“我計較?!痹捳f完,方覺不妥,立刻換了理由:“其實,那日你說愿我找到愛慕我的女子,我便想著要找個機會讓你瞧瞧,你和我坐一塊,我也好指給你看,叫你知道,今日來的千金們,十個里有九個是我的愛慕者?!?/br> 她笑出聲:“公子,莫要說笑?!?/br> 他往前一步,“我好得很,全城的姑娘都知道,也就你不知道我的好?!?/br> 她笑著甩開他的手,作勢就要離開,無奈帷帽下的垂緌與他金魚袋勾在一起,想跑,跑不了,只好回身去解,他偏不讓她弄,她一急,干脆將帷帽摘下。 蕭衢撈住她,“去不去?” 她很是堅定:“我愛清凈,不愛熱鬧?!?/br> 他氣悶悶轉身離開,手里拿著她的帷帽,橫豎就是不還給她。走出好幾步,以為她會回頭,哪想她早就走得沒影。他心中更是郁結。 他今日確實是存了私心,想讓大家瞧一瞧她。哪曉得她壓根就不愿露面,像是刻意躲起來似的,生怕別人瞧見那張瑰姿艷逸的臉。 蕭衢怏怏回到壽宴上,老夫人問:“阿寐師父呢?” 蕭衢哼一聲,“她回去念經了?!?/br> 老夫人嘖地皺眉看過去,“人家師父念經抄經是情理之中,你有什么好不高興的?虧你這般年紀還未娶妻,就是因為對女子太過苛刻,脾性再好的女子到了你跟前,也得被你逼哭?!?/br> 蕭衢第一次將老夫人的話聽進去。 他問:“孫兒真的很苛刻嗎?” 老夫人小聲道:“不但苛刻,而且涼薄。你身上的壞毛病要是放在尋常男子身上,早就被當街打死了?!?/br> 蕭衢:“可正因為我是蕭衢,所以才更引得女子愛慕,不是嗎?” 老夫人無言以對,假裝什么都沒聽到,偏過頭去,有一句沒一句地和旁人說起話來。 壽宴進行到一半,忽地管家急匆匆而來,附在蕭衢耳邊說了幾句話。 蕭衢面色一變,立刻起身往里而去。 “人逮到了?” 管家:“多虧發現得早,已經逮到了,是死士,剛抓到就想服毒自盡,還好攔住了?!?/br> 蕭衢冷笑一聲,儼然已不再是宴席上眉頭緊鎖的樣子。 素日朝堂之上運籌帷幄的氣勢顯出來,隱在陰影中的半邊臉如羅剎般神情可怖。 他蕭衢最忌什么?最忌旁人堂而皇之地挑釁他。 天下第一要面子的蕭大人,什么都能忍,唯獨不能忍的就是,旁人敗壞他家人的興致。 要動手可以,但不該選在今天,更不該選在老夫人的壽宴上。 他緩緩往外拋話,聲音雖輕,但每一字皆透狠戾:“別讓他們死了,剝皮削骨也好,火刑斷肢也好,三日之內,我要背后主事之人的名字?!?/br> 管家應下:“是?!?/br> 他點點頭,雙手負在背后,踱步就要重新回去,嘴里道:“今天的事做得很好,我會重重賞你?!?/br> 管家遲疑著沒回話。 蕭衢余光一瞥:“嗯?” 管家:“這件事,不是小人們的功勞,而是阿寐師父的功勞。是她提前來告知小人,讓小人帶人去逮賊的?!?/br> 蕭衢身形一頓。 饒是管家,也知道事情不對勁。 一個嬌滴滴的女子,怎會提前知曉賊人的意圖。 除非。 是同謀。 第73章 沉默數秒后,蕭衢低聲吩咐:“找人看著她, 但是不要太刻意, 等我這邊給奶奶賀完壽, 晚上再過去?!?/br> 管家應下, 抬頭瞧一眼,望見蕭衢臉上并無任何憤怒與質疑的神情,若是他沒看錯,大人眼中似乎還帶著一抹笑意? 管家愣住。 從前不是沒出過這檔子事,大人位高權重,朝堂里想要對付他的人比比皆是。早些年更多,被大人一個個全都清理掉了, 現在就只剩下幾個強有力的對家。以大人如今的權勢, 鏟除僅有的幾個對家, 也是遲早的事。 那些心懷不軌的人使盡各種法子,大人每每遇見,都是見招拆招,他心狠, 從不手軟, 寧可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 以今天的情形來看,大人理當對阿寐師父起疑心才對。 可是為什么,大人忽然高興起來?連帶著聽到刺殺時泛起的憤慨也一律壓下去,整個人喜氣洋洋。 管家百思不得其解,忽地又聽見蕭衢回頭囑咐:“記得將吃食送過去,別餓著她?!?/br> 哪里有半點要問罪的意思。 難不成真以為阿寐師父能未卜先知? 大人不會這么蠢。 蕭衢往前去, 原本沉重的腳步漸漸輕快起來,腦海中百轉千回,笑意越發濃厚,像得了什么大好事。 他如何會不懷疑。 只是比起懷疑,他有更令人欣喜的念頭。 他也不急著去求驗,任由心里頭那個想法慢慢發酵起來。他回到宴席上,旁人見他面含喜色,以為他是因為今日老夫人壽宴熱鬧所以才心情好,就連女子和他搭話,他也難得沒有給人臭臉看。 蒙月般的淡淡笑意像是黏在蕭衢的嘴邊,擦不掉抹不盡,直至夜里,他再耐不住性子,邁入西花園。 她新搬的住處。蕭府最好的園子,適合女兒家住,花花草草美不勝收,奇珍異獸盡收眼底,就連皇宮里都沒這樣好的去處。 蕭衢停在拱花門下,深呼吸一口氣,先是斂起臉上那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而后拍拍臉,裝出嚴肅正經的模樣來。邁出兩步,覺得哪里不妥,清了清嗓子,將聲線盡可能壓低,這才昂首往前。 云寐坐在花蔭底下,腳邊一盞描青籠燈,頭上一輪瑩白皓月,她穿著身素粉的家常裙,風髻霧鬢,珠翠未綴,清麗脫俗,猶似廣寒宮的仙子,只不過仙子手里抱的是兔子,而她手里抱的是只貓。 那貓通體雪白,一雙碧綠的眼睛露在外面,被她一下下撫著,懶洋洋地發呆。忽地聽見腳步聲響起,立馬就豎毛瞪眼,仿佛生怕別人來害它的主人。 貓尖銳的一聲叫,驚動了她,她轉頭一瞧,瞧見他正往這邊來,笑盈盈上前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