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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 這一天下來,孫副官發現,章督軍和在南京時不一樣,他竟然也會焦慮。 孫副官絞盡腦汁地想,想羨城的哪個人哪件事不對,無故沖撞了章慎之。想來想去,想不明白,他們才剛剛到羨城三天而已。 就算有麻煩事,也來不及找上門。 下午黃昏快要落盡的時候,孫副官正將車開過來,忽地聽到章慎之說:“我們去城西章家?!?/br> 去了章家,沒進去,被攔在鐵門外,章慎之在車里坐著,孫副官下車去詢問,得知白玉蘿不在,回身將話告訴章慎之,章慎之點了點頭,沒有立刻離開,在車里又坐了一小會。 他長大的地方,一點都沒變。就連路邊種著的桔梗,依舊像當年那般美麗。 小時候白玉蘿最喜歡桔梗,從外面回來,總要采兩朵桔梗戴頭上,戴了花,提著裙擺,自信滿滿地說她自己是天上百花仙子下凡。 章慎之下車,采了兩朵桔梗放胸前,勛章襯著桔梗,紫色的花與墨色的章,看起來分外和諧。 他讓人開車去了商會。 白玉蘿在商會。 快到的時候,章慎之有些緊張,問司機座上的孫副官:“上午你說,要我找章家少夫人周旋,是什么事,你重新說一遍?!?/br> 孫副官又將話說了一遍。說完,想起前幾天夜里的事,抖了個機靈,問:“章家少夫人守寡守了六年,丈夫死得早,身邊沒其他情人?!?/br> 他說著話,章慎之一聽就明白,當即聲色俱厲,將孫副官訓了一頓。 孫副官委屈,埋頭不敢回嘴。 章慎之訓完了,慢悠悠又吐出句:“我不喜歡她?!?/br> 孫副官好奇地抬眸望一眼。 不喜歡就不喜歡唄,特意說出來,反倒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章慎之注意到他的目光,沒有搭理,推開門下車。在樓梯前站了數分鐘,最終決定走上去,走到一半,忽然樓梯上下來個年輕人,笑嘻嘻地和旁邊人說話,猛地和他撞一塊。 那人抬起頭,大眼睛圓溜溜的,章慎之愣住,“抱青?” 羨城大飯店。 傅抱青渾身不自在,他在椅子上坐著,雙手搭在膝蓋上,手里不停地捻白餐巾。他悄悄瞄一眼,望見章慎之一身軍裝挺拔,胸前兩朵桔梗,此時正端著咖啡,低頭抿了抿。 撞都撞見了,今兒個已經被逮住,橫豎逃是逃不掉的。傅抱青心里這樣想著,臉上沒皮沒臉地笑道:“慎之,許久不見,你想我嗎?” 章慎之抬起黑幽眼眸,語氣冷淡,“你總給我寄信,麻煩?!?/br> 傅抱青坐起來,大咧咧地將椅子搬過去,重新挨著章慎之坐下,“慎之,我寫的信,你都看過了嗎?” 章慎之點點頭:“看過,膩歪?!?/br> 傅抱青怏怏地嘆口氣,“慎之,你老這樣,無情冷酷,喜歡傷老朋友的心。好不容易見次面,你該高興些才是?!?/br> 章慎之轉過頭來瞧他:“可你見了我,跟耗子見了貓似的,你自己不高興,反而要求我高興。我確實應該高興,拿了你,我就能回去復命了?!?/br> 傅抱青一叉腰,哼唧兩聲:“別以為我不知道督軍的任期,最少也得一年,你又不是游動兵,依你的性子,你得把事做好做全,你才不會為了逮我回去就立刻撂下這羨城的擔子?!?/br> 章慎之冷冷開口:“我不回去,但我可以派人送你回去?!?/br> 傅抱青肩膀一抖,氣勢立馬塌下來,搓搓手求人:“慎之,我的好兄弟,我世上最好的朋友,求求你,不要送我回去。以后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我絕對唯命是從?!?/br> 恰逢侍者送酒來,章慎之開了酒瓶,為傅抱青倒一杯酒:“送你回去,你還是會逃出來,除非打斷你的兩條腿,否則你絕不甘心待在南京。我不想滿世界找人,所以不會強迫你,等你自己愿意回去,我再送你回去?!?/br> 傅抱青哇地一聲,拍拍章慎之的肩,“我太感動了,慎之,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人?!?/br> 章慎之拍落他的手,“差不多就行了,別跟我膩歪,我不是你信里的小情人?!?/br> 傅抱青開心地灌一杯酒,放下酒杯,雙手撐著下巴,喜樂樂地說:“她不是我的小情人,她是我的命?!?/br> 章慎之扯了扯薄唇笑道:“都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抱青,看來你是想要結婚了?!?/br> 傅抱青趕忙道:“她要肯嫁我,我下輩子下下輩子當牛做馬都行,只要能換這一世福報,與她恩愛百年?!彼f著話,自己捂住臉頰兩邊,不知道肖想了些什么,耳朵全紅透。 章慎之問:“說吧,是誰,我替你求親?!?/br> 傅抱青擠過去,拉著章慎之的手,“慎之,你真好,自我認識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章慎之,是我傅抱青的知己?!彼纫f一番rou麻的話,好顯得自己在說她名字的時候,不那么奇怪:“不瞞你說,我的心上人,是白玉蘿,城西章家的少奶奶?!?/br> 章慎之僵住,“你說什么?” 傅抱青以為他沒聽清楚,加重聲音:“白玉蘿,我愛的女子名叫白玉蘿!你聽,就連名字,都比旁人美出許多,待你見了她……” 傅抱青后面說什么,章慎之根本不知道,他坐在那,渾身血液凍住,不是置身敵營時的絕望,而是猝不及防的震驚。 傅抱青信里的內容,忽然變得清晰起來,從他的腦海一閃而過。他重新將信里的內容摳下來,代入白玉蘿的身影,呼吸逐漸滯住。 到最后,屏息數十秒,又想起抱青信上標注的地址,好像和她那晚去的小洋房,同屬一棟。 傅抱青說得興奮歡喜,忽地聽見章慎之問:“抱青,你們一起過夜了嗎?” 傅抱青抿抿嘴,“哎呀慎之,你怎么問這個!”他做賊心虛地看了看周圍,見四下無人,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笑道:“算是,也不算是。那晚她枕著我的手睡覺,和我聊了許久?!?/br> 章慎之另一只掩在燈光陰影下的手緊握拳頭。 她的事,他早已無權過問,他沒有資格在這件事上生氣。誰要喜歡她,她又喜歡誰,都是她的事,他管不了也管不著。 白玉蘿的章慎之早已在六年前死掉。他做了決定,發了誓,就要將自己的自私自利進行到底。 尋常人有的七情六欲對于他而言,是束縛。是早就擺脫的包袱,他不該重新拾起。 可是—— “抱青,她喜歡你嗎?” 出于面子問題,傅抱青下意識點了點頭,可他隨即又覺得不妥。慎之不是外人,更何況,他給他寫了信,不就是想讓慎之幫忙的嗎? 傅抱青誠實回答:“她喜歡我,不是愛人之間的那種喜歡。但是沒關系,這已經足夠了?!?/br> 章慎之倒一杯酒,一飲而盡。 傅抱青繼續說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