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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了屋,才發現她同崖雪一個屋子,物什包袱都已經被人打點好了。 心情當即舒朗起來。 從前在大花園里,睡得是通鋪,沒什么自由,如今入了跨院,兩個人一間屋,又是和崖雪,自是高興得很。 崖雪見了她也高興,兩人嘰嘰喳喳說了大半夜的話,第二日起來,眼下烏黑,差點誤了差事。 六月中旬,天越發熱燥,掃了大半月的院子,幼清漸漸同院里的人熟悉起來,院里的人也都知道了有個戴面紗掃地掃得不怎樣的丫頭,身段好,聲音軟,脾性柔,是個好相與的。 因著徳昭專門點她掃大院,旁的她也不用干,剛開始掃地不太利落,后來慢慢上道了,掃得也就快了,常常一上午的功夫,就將院子里前前后后都掃干凈了。 剩了大半天,她閑著沒事干,有時候別人托她做些細活,跑跑腿之類的,她樂得答應,從不拒絕。 徳昭屋里有個叫輕瑯的,原是月初在天井照盆時起頭嘲笑幼清的,因聽著周圍人說幼清好話,心中不暢快,又逢近來諸事不順,這日當完差從書房出來,正好見著幼清在前頭,招招手,喚她到跟前。 “過幾日六月二十四日荷花生日,屋里少了個紅白荷葉寬口花瓶,也不知借到哪屋里收著了,好jiejie,你體諒我一些,替我找找可好?” 旁的壞心思輕瑯也不敢有,原沒勞什子荷葉寬口花瓶,無非是想幼清吃點苦頭,花瓶定是找不出的,累累她,事后還能以這個為由罵罵她。 幼清有些猶豫,并未應下。 輕瑯她是知道的,向來不給人好臉色瞧,這會子態度突變,恐有詐。 輕瑯見她不上當,眼睛一橫,語氣兇狠,拋下一句:“你若不去找,回頭爺問起來,我便說這差事交你手上了,橫豎我也同你說了,你不去找,那便是你的事?!闭f完轉身就走。 幼清愣了會,眼前浮現徳昭那張淡漠的臉,也不敢真往他跟前去問真假,想了想,也只能出院子找花瓶了。 本來是能夠直接去問連氏的,連氏在太妃屋里待過,興許認得那只花瓶。走到一半,想起上次連氏發病的事,考慮半晌,決定還是先不往連氏跟前去,于是又返了回去,一個院子一個院子地找人問。 黃昏時分,徳昭回了府,換下衣裳往書房去,屋里各個角落的冰桶從轱轆錢狀孔里透出白騰騰的涼氣,徳昭仍覺得熱,命人打起支摘窗,在書案前練字。 練到一半,提筆寫到個“清”字,是杜甫的詩。 “澄湖萬頃不見底,清冰一片光照人?!?/br> 耳邊恍惚響起行苑那夜有人低低柔柔說著自己的名字由來。 用的也是這句詩。 徳昭怔了怔,目光往外一眺。 書案外頭正對著小庭院,海棠樹下空無一人。 他微微皺起眉頭,突然有些心煩,字是寫不下去了,擱筆往屋子外頭逛。 逛了一圈,臉上神情越發不太耐煩,沉聲問來喜,“那個掃大院的幼清呢?” ☆、第13章 心動 他這一問,心思呼之欲出。 來喜輕聲試探問:“爺要見她么?奴才這就讓人將她找來?!?/br> 徳昭雙手負在背后,兩眼睛一瞇,挺拔而立,默不作聲。 這便是默許了。 來喜忙不迭地找人去尋,不多時小太監回來稟告:“回爺,沒見著幼清姑娘,門房的人說她找花瓶去了,現在正挨個屋里找花瓶呢?!?/br> 徳昭斂起眸子,斜眼探向來喜,語氣冷淡,“看來你這個大總管是當膩了,找花瓶?爺怎么記得當初點的她掃院子,嗯?” 來喜大驚失色,伏地跪下請罪。 徳昭輕哼一聲,拂袖離去。 乙酉時分,天空騰起火燒云,赤霞濃得像是要傾瀉而下。 幼清跑得汗涔涔,后背濕了大片,氣喘吁吁地往跨院走。 花瓶她也找過了,幾乎翻遍了所有屋子,壓根沒人見過那個花瓶。 她剛踏入院子,守門的小太監立馬喊起來,“呦呦幼清姑娘,您總算回來了,快,快跟小的來?!?/br> 幼清迷茫問:“怎么了?” “爺找您呢!” 幼清“啊”一聲,不敢耽誤,連忙跟著小太監往書房去。 經過庭院時,迎面望見兩個穿盔帽墨色馬蹄袖的二等太監,中間拖著個人,奄奄一息,披頭散發。 擦肩而過之際,隱隱聽見是個女子,細著嗓子喊“主子爺饒命”,幼清一怔,停住腳步往后探。 是輕瑯。 幼清猛地一震,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不敢再看,忙地收回視線。 徑直走到廊下,來喜早已候著,見她來了,上前迎接,壓低嗓子道:“姑娘您跑哪兒去了,可害苦咱家了?!?/br> 換做平時,幼清定會小心謹慎地問上一句“怎么就害苦您老人家了?”,但如今她滿腦子都是剛才輕瑯被拖出去的畫面,壓根沒有心思管別人。 來喜笑,指了指院門口被拖下去的輕瑯,“今兒個的事都查明了,姑娘莫怕,這院子里容不得這樣作怪的人?!庇绕涫鞘侄稳绱藴\薄愚蠢的人。 幼清張嘴欲問,來喜搖搖頭,示意她快些進屋。 幼清淺蹙呼吸幾下,捏了捏半拳頭,彎腰入了書房。一入屋,笑容端起來,眉眼燦爛,彎腰就福禮,“爺大福?!?/br> “來了?!?/br> 語氣平淡得很。 幼清不敢抬頭,只柔聲問,“爺找奴婢?” “你過來些?!?/br> 幼清這才抬眼,屋里只點了一盞燈,興許是他的意思,只幾案上的鹿頭墫旁微弱的一點星光。 靠窗的書案邊淡淡照進了點夕陽余暉,窗臺兩旁青瓷瓶里各插一紈涼扇,他站在書案前,被燈光映襯在墻上的身影高大俊逸,單手負在背后,一手執筆揮灑。 幼清緩緩走近,不敢靠得太近,垂首而立,等著聽他的吩咐。 徳昭指指案上的墨硯,幼清悟出意思,立馬上前磨墨。 他一邊寫,一邊漫不經心地問:“去哪了?” 幼清不緊不慢地答:“下午輕瑯姑娘說少了個荷葉花瓶,托奴婢去找,奴婢便找去了?!?/br> 徳昭手一揮,寫完最后一筆,眉頭緊蹙,不甚滿意,揉成一團丟開。 幼清小心翼翼重新鋪了宣紙。 徳昭將筆一撂,筆桿子挑著彈到她手背上,她手一抖,幾乎打翻墨硯。 徳昭眉頭越發皺緊,盯著她沾了粘稠黑墨的手指尖,心里頭升起一股異樣的情愫,捏了她的手,面容肅穆:“你怎地這么笨?!?/br> 幼清一只手擱在他手心,胸腔里心跳噗通似鼓聲,她低著頭,不敢輕舉妄動。 一來一往,便是曖昧。沒有來往,便做不得數。 “瞧奴婢這笨手笨腳的,多謝爺的帕子?!彼χ?,借接帕子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