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晞的木頭也削好了,還用彩漆上了色,是個三寸大的燕七小像,蹲在那里手里揮著小錘兒釘板凳。 “不打算送我???”燕七看著崔晞把這小東西放進他的工具匣里。 “這個我要自己收著?!贝迺勑?,“和其它的‘你’收到一起,等我將來老到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起來的時候,就把它們拿出來,每一個‘你’都能喚醒一段記憶,這么多的‘你’連起來,就能喚醒我這一輩子最美的時光,縱我老至彌留,依然心懷向往?!?/br> “你別把我弄哭啊?!毖嗥叩?。 崔晞笑著站起身,撣了撣衣擺上的木屑,目光落回燕七的身上:“你比前幾日瘦了,果然還是你那屋子被人做了手腳么?” “嗯?!毖嗥咭驳皖^拍裙子,“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有問題,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把屋里東西都換了?!?/br> “不若我去一趟你那里,”崔晞道,“然后把你房中所有的東西都做個仿制品出來,替換掉屋中原有的東西,原物我們拿出來找人試上一試,就能知道究竟是什么東西在起效,也不至打草驚蛇,如何?” “不好弄吧?很多東西都要做做舊處理才行呢?!毖嗥叩?。 “難不住我的?!贝迺勑Φ?。 “那你還真要給我做張床做套柜子出來???”燕七道,“不要為這種事勞心費力啦?!?/br> “我會請木匠來做,只細節處我親自動手,”崔晞道,“被褥床帳我想應該不會有問題,都是常換之物,可以不必考慮,唯有家具是要常年在你房中放著的,最是可疑?!?/br> “那么問題來了,那么大件的家具,我們要怎樣神不知鬼不覺地從我房里運到府外呢?” “拆?!贝迺勑?。 …… “所以崔晞的計劃是,把你房中的家具拆成零件帶出府去?”燕九少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姐,兩個人正在燕九少爺的書房里對外裝作學習的樣子關上門窗說悄悄話。 “昂,然后他新做的家具也會分成零件帶進來,再現組裝?!毖嗥叩?。 “倒也不失為一個方法?!毖嗑派贍斅掏痰攸c頭。 “到時要把丫頭們全都支出去?!毖嗥叩?。 “他幾時來?”燕九少爺看向燕七。 “這個日曜日的上午,他先來看看家具,然后回家去做,做好了再實施計劃?!毖嗥叩?,“你先給他下帖子吧?!?/br> 當然得用燕九少爺的名義來相請,燕九少爺慢吞吞提筆,寫好帖子交由水墨送去崔府,另又讓紅陶青釉兩個丫頭分別去同燕老太太和燕大太太打招呼報備。 “我在想下藥的這個人,為什么目標是你?!毖嗑派贍敶鹗挚吭谝伪成?,垂著眼皮淡淡地說道,“如果針對的目標是二房,在爹娘不在的前提下,第一目標難道不該是我這個嫡子么?為什么是你?為什么要用這樣的藥?” “說明對方的仇恨值就在我的身上,與二房和嫡子都無關?!毖嗥叩?。 “你在入錦繡書院之前,日常連院門都極少出,能讓誰這么的恨你?”燕九少爺挑眼看著燕七,“何況你是從小就胖,難道五六歲的時候就已經被人恨上了么?” “至少這證明一點,下藥的人不是我們這一輩兒的?!毖嗥叩?。 “那就只能是大人,哪個大人會這么恨一個才五六歲的孩子?”燕九少爺問。 “想象不出?!毖嗥叩?。 “對方的目的是讓你變胖,變胖了對你來說會有什么壞處?”燕九少爺繼續問。 “呃……被人笑話?將來不好找婆家?你知道這是個看臉也看身材的世界,胖子在任何方面都要比瘦子過得辛苦些?!毖嗥叩?。 “你知道么,”燕九少爺坐正身子,向前探了探肩,一雙澈冷的眸子望在燕七的臉上,“如果燕七不是你,而是別人,你能想象得到從小生活在眾人嘲笑中的她會變成什么樣子嗎?” 燕七并不是燕七,她只是套在這具rou體里的一個成年人的靈魂,如果這具rou體里的靈魂不是她,而是一個再正常普通不過的孩子,從小生活在冷待與嘲笑中的話,這個孩子的將來會變成什么樣? 她會自卑,因為從有記憶和懂事時起她就在被笑話被輕視,她會認為這就是她的宿命,這就是她應該得到的待遇,她天生差人一等,就像賤民從一出生就被注定了永遠低下的身份和命運,賤民永遠只能低著頭唯唯諾諾地匍匐在貴人的腳邊,越自卑就越上不得臺面,越上不得臺面就越被人恥笑,越被人恥笑就越自卑自輕,背后沒有爹娘撐腰教導,想要毀掉一個懵懂孩童的人格和三觀能有多難? 在這個時代,女人的一切都是為了男人而存在,女人生來就是為了嫁人生子,這是她們唯一的將來,唯一的歸宿。 一個自卑唯諾上不得臺面的官家小姐,哪一個官富人家愿娶回去做個內能主持中饋外能交際應酬的女主人呢? 下藥的這個人,想毀掉的又豈止是“燕七”的外表,性格,三觀,TA要毀掉的是她的將來,是她的歸宿,是她的整個人生! 這是一個將長達十幾年才能見到效果的報復,什么樣的人會對一個孩子仇恨到這樣的地步?甚至連一下子殺掉毀掉都覺得不解氣,而要讓她在本該最美麗最快樂的少女時代經受這樣的心靈虐待和精神暴力?! “這么一想,也許那人的最終目的不是我?!毖嗥呱焓峙牧伺牡艿苁菹鞯募绨?,讓這個很少怒形于色的孩子放松下來,“如果對方是從我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下藥,那應該不是只針對我個人,畢竟一個小孩子再怎么無法無天也不可能在一個大人的心里建立起這么強大的仇恨,何況那個時候我也很少出坐夏居的院門,幾乎沒有機會去得罪府里的人?!?/br> “如果是借你來報復爹娘的話,卻也有些說不過去,因為我是嫡子,把我毀了這報復才顯得更狠更成功吧?!毖嗑派贍斨匦驴炕匾伪成?,接過他姐遞來的茶盅,卻不立即就喝,只在手里攏著,“而且你現在也并未如那人所愿被毀得面目全非,那人卻也沒有再添后手?!?/br> “人心這么復雜,一個人可以有千百種好,也可以有千百種壞,我們不用把精力浪費在去揣摩壞人的心思上,”燕七站起身準備往外走,“把TA揪出來,直接去問就是了?!?/br> 走到書房門口,回過頭來看向燕九少爺:“不必因此而生氣,要知道,這世界上最沒用的兩件事,一是不計時間的生氣,二是不計次數的眼淚?!?/br> 與其花去一兩個小時甚至一兩天、一兩月地去生某個人某件事的氣,不如直接動手解決;與其動不動就掉淚,不如把自己的眼淚流給最難過或是最幸福的那一回。 “好?!毖嗑派贍斦酒鹕?,目送他的jiejie邁出門去,然后重新坐回書案旁,拿起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