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05
周洲從她肩頭看到我時,便咿咿呀呀地叫了幾聲,手腳不停地撲打著,顯然是驚著了巧兮。我忙上前,從巧兮臂彎里抱過周洲,待他消停后,便問著巧兮:“你整日里悶在家里,擇日,我帶你去個地方?” 巧兮起初有些不解地看著我,隨后又溫順地點了點頭。 她需要發泄,那我便帶她去一處能觸動她內心深處的地方,讓她好好發泄一番。 曾經,我一直勸著她放下對赫連平的念想;如今,她有這樣一份念想,也未嘗不可。至少,那份念想能支撐著她好好活著。 突然,巧兮輕聲問道:“表妹……如何了?” 看她還有心關心他人,我微微松了一口氣,笑道:“有赫連小姐在,會沒事的?!?/br> 巧兮笑著點點頭,卻又垂頭,黯然神傷地說道:“也不知赫連老爺何時返城……” 我不由得打趣道:“這才多久,你怎么就想他了?” 巧兮羞紅著臉輕輕捶打了我一下,嬌聲道:“姊姊真是……凈會取笑我!我如今……” 她的語氣又低沉了下去,帶著幾多傷感:“我還有什么資格……只要再見他一面就好了?!?/br> 我只覺她這話太過傷感凄涼,有心安慰幾句,卻見周彥華正抓了藥回來,也便將要說的話咽了回去,而是說道:“你再幫我帶帶周洲,我去給表妹煎藥,也去準備午飯?!?/br> 巧兮卻道:“我去幫姊姊。讓姊夫帶孩子吧?!?/br> 能找些事分散她的注意力,我也是極其樂意的。 當下,我從周彥華手中接過幾包藥,便將周洲移交到他手中。 因想到赫連雪瑩與周彥華是一同出門抓藥的,如今卻不見她回來,我隨口問了一句:“赫連小姐呢?” 周彥華臉色平平地道:“她臨時有事,須出門兩日。雪瑩也說了,這兩日你就按她給的方子給表妹煎藥?!?/br> 赫連雪瑩的行蹤一向不在任何人的掌控之中,之前她也時常會隔三差五地出門。因此,對于她此次臨時有事離開縣城,我也沒有多想。 許是近來的煩心事太多,我獨獨忘了昨日她突然提起的話題。然,等到再想起時,一切都遲了。 正如阿娘所說,不管我與賴冬青的交情如何,有些事,我始終是局外人。 自我因何苗一事罵過福多后,福多再見到我時,唯恐避之不及,似乎再也沒有好臉色對著我。 我心里不禁納悶了:他何時有了這般氣性了? 然,他既然不愿見我,我也不能勉強他,只得請如今賦閑在家的周彥華多勸勸福多。不管時隔多年,福多對周彥華的依賴和親近,可是我這個自幼陪伴他的姊姊望塵莫及的。 如此,我又不得不在心中感慨:男女之間的隔閡,即便是最親近的親人也無可避免。 這日,冬陽暖人,我換了一身輕巧的裝扮,又替巧兮仔仔細細地整理了一番,將家里的一切托付給周彥華后,便拉著巧兮穿過園內一間少有人至的院落,沿著周彥華當日領我穿過的路徑向著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而去。 如今還是冬末,路邊不再有繽紛花色點綴,反而處處透露著蕭索冷清的氣息。 巧兮不知我欲將她帶往何處,眼中雖有好奇,卻是沒有問,一聲不響地跟在我身后。 直到來到山腳,刻著“思過山”的石碑赫然立于一旁,這三個大字旁還題有一段小詩,正是: 籍籍無名仕,愿謀百姓利,一念失足恨,功過難相抵。 這石碑正是赫連平將此山開發后,特意命人搬來此處,親筆題字又題詩。 若非那日與赫連平因張慶延之死在此解除了隔閡,我可能不會明白他為何會將這座山丘命名為“思過山”。 思過思過,不正是他對那件事一直心懷愧疚么? 我將此座山丘的來歷與巧兮詳細說了一遍,她聽得津津有味。 果然,只要是有關赫連平的一切,都會令她打起精神來。 對此,我又是無奈,又是感傷。 奇怪的是,我卻在登山的途中聽到了悠悠揚揚的曲音從山間傳來。 按理說,這座山丘屬于赫連平的私人之地,除卻我們走過的那條秘密徑道,其他人若想要進入此地,必然會從正道進入;而從正道進入,卻是需要赫連平的授意,那守山的老人才會將人放進來。 眼下容不得我多加猜測,巧兮便滿腹疑惑地問道:“有人在山上彈曲?” 我笑道:“我們上去看看吧?!?/br> 山頂的風帶著透骨的涼意,我不禁攏緊了衣襟,看巧兮凍得通紅的臉頰,正要開口詢問她是否會冷,卻見她邁開腳步徑直向著上方的觀景臺奔去。 “你當心些!” 巧兮回頭對我粲然一笑,走在前邊向我招了招手,順勢拉了我一把,一路拉著我向上方爬去。 在到達山頂時,我遠遠望見觀景臺內一位纖細女子正專注地撫琴低唱。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住在南院的屈小姐。 她一襲白紗素衣端坐于亭臺內,側身對著我與巧兮,因一心投入在自己的曲音里,她似乎沒注意到我與巧兮的到來。 風撩起她耳際的青絲,亭外的迎春花迎風落入她指尖彈奏的琴弦上,她的手指微頓,撥下最后一個曲音,余音久久未散。 我又見她輕輕拈起琴弦上的黃色小花,玉唇輕啟,卻是緩緩地吟了一句詩來: 春花弄弦還憑風,錦書寄罷雁來遲。 她緩緩起身,抱起石桌上的古琴,款款走出亭臺,微笑著向著我與巧兮走來。待走到跟前,她盈盈一笑:“不知夫人今日來此,無意打擾夫人雅興。我這就離開?!?/br> 我尷尬笑道:“屈小姐言重了,是我們打擾到了屈小姐。屈小姐不必急著離開,我與巧兮就隨處看看……” 屈小姐卻是客氣有禮地回道:“夫人與巧兮姑娘在此好好散散心吧。我今日來此,是與這座縣城告別的,一曲臨行曲業已奏完,我也該下山了?!?/br> 我不禁好奇地問道:“屈小姐要離開縣城?” 屈小姐神情凝重地點了點頭,舉目眺望著四周的景致,目光中流出中諸多不舍和留戀。她收回遠眺的目光,凄然一笑:“梁園雖好,終非久戀之鄉。近日就會有人來接我,屆時叨擾之處,還請夫人與先生多擔待擔待?!?/br> 雖說與屈小姐并沒有過深的交情,然,乍聽聞她即將離去的消息,我仍是有些不舍,或者說是不習慣吧。 畢竟,我已習慣了南院那邊住了個清冷溫婉的屈小姐的日子。 我正不知說些什么,巧兮卻是毫不避諱地問著屈小姐:“屈小姐留在此處正是為了赫連老爺,如今說走就走,舍得下么?” 我哪曾想巧兮竟是如此直言不諱地問出了這樣的問題,暗地里扯了扯她的衣袖,她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