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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退到墻根立住身形大聲喊了一聲:“爹!” 我清楚得感知自己的聲音在發顫,幾乎帶著哭腔。阿爹聞聲而出,白嫩rou乎的臉上露出關懷的神情,他近前,輕聲細語地問:“我的兒,你不困覺卻是在這里大喊,怎地了?” 我穩了穩心緒,伸手指了指河岸,阿爹望過去,顯然也嚇著了,“啊”了一聲,慢步過去,將那人拖上了岸。因有阿爹在旁,我便大著膽子湊上前想要看看,阿爹連連推我,嘴里不停地催促著我:“快!快去叫你娘來!這人身上滿是血,你別杵在這兒干瞅著!”他說著已將那人夾在了腋下,連扶帶拖地將人拖進屋里,進了后院,他便喚了聲:“福多!” 福多已蹬蹬蹬地下了樓,進了后院,見阿爹手中扶著滿身血漬的人,先是吃驚,后又快速上前扶過那人的身子。阿爹與福多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地夾著那來歷不明的男子上了樓,進了福多的屋子,我緊隨其后,阿娘早已在我的大聲叫喚下去了廚房燒水。 阿娘提著滿桶冒著熱氣的溫水上樓進了屋,她見我癡癡呆呆地立在屋子一角,忙扯著我出了屋子。我恍若在夢中,被阿娘如此拉扯,微微醒過神,猛地撲倒在阿娘懷里,哽咽著說:“娘,他流了好多血!我從未見過這么多血,他定活不成了!” 阿娘拍打著我的背,柔聲寬慰道:“淼淼,生死有命,等過了今晚再看看。這鄉里沒有好大夫,我們盡些心力救救他,是生是死,看他的造化了?!?/br> 福多畢竟是十一歲的少年小子,也從未見過這許多血腥,阿娘送來溫水后,阿爹便支開了他,叮囑我倆早些歇息。福多的屋子被那來歷不明的男子占了去,他只得抱了一卷鋪蓋進了我的屋子,腆著臉請求著:“姊,我在你屋里睡?!?/br> 我橫他一眼:“娘讓你在樓下的后堂里將就一晚。你害臊不害臊,多大個兒的人了,還賴著和你姊姊一個屋子里睡?” 福多放下懷里的鋪蓋,上前討好著說:“姊,你不怕么?爹拖回來了個死人,我心里怕得緊?!?/br> 我揚手輕扇了扇他的臉,低聲罵道:“你可別缺德!那人還沒死呢,你盼著人死呢!” 福多不敢再多言,卻仍是嘟囔了一句:“也活不了!” 聞言,我卻是沒再搭理他,放下床帳,側身朝里躺著了。身后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我翻身來看,福多已在離床幾步遠的地板上鋪好了被褥,見我瞪著他,他笑嘻嘻地忙將身子鉆進了薄被里,閉眼假意睡了過去。 我并非有多抵觸他賴在這兒,只覺得氣悶。想到他也大了,性子卻一如既往的膽小懦弱,還不知又要被遠近的人欺負多久才能硬氣點! 我氣呼呼地下床熄了燈火,踏過地鋪時,有意地踢了福多一腳,隨后快速地上床蜷進了被窩里。 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我思慕著心中的情郎,卻偏偏因那來歷不明的男子壞了一夜的興致,留給我一夜的噩夢。河邊,我等著有情郎前來相會,等來的又是什么呢? 唉…… 福多早早地起了,卷著鋪蓋的時候,他許是見我悠悠醒轉,便挪到床邊搖醒了我。我睜眼見了他,腦中仍有些迷糊,及至頭腦微微清醒,他張口便道:“姊,爹說那人醒過來了!” 我一時沒明白他的話,思前想后,他的臉離得那樣近,我甩手朝他臉上甩出一記耳刮子,手心的疼痛使我立即清醒過來。抬頭撞見福多含著淚水的雙眼,我默默吞了口苦水,訕訕笑道:“姊姊方才在夢里呢!” 福多卻不聽我的解釋,只是捂著臉,眼中的淚水突然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滑落,聲音委屈:“你打我……你……你動手打人……打我……” 我心中懊惱自責,見他轉身埋頭整理著鋪蓋,隨后卷起鋪蓋一聲不響地低頭出了屋子,我張口叫了叫他,卻叫不出聲音。 平日里,我如何對福多惡語相向,總是帶著三分笑臉,所以,他并不怕我。動手打人,在我看來是極其粗魯的行為,我以為自己不會做出如此舉動,卻在迷迷糊糊中打了我那軟弱善良的弟弟。 而我,在很久之后的年月里,常常因心里委屈憤恨動手打人泄憤。真心待我的親友,因我怨婦般的言語、潑婦般的行為感到無可奈何,也漸漸疏遠了我。 只有周洲,挨了我的打罵總是一聲不吭,無怨無悔地床前灶旁地照料著我的飲食起居。 他那么小,他爹離開時,他也只是四歲小兒。一切罪過過錯本與他無關,他是我與那人的孽,卻承受了四年的責罵與譏諷。 深冬的雪越下越厚,我聽見冰粒敲打窗欞的聲響,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夏夜,心中的恨竟一點點放下了。那夜,我在河邊盼著有情郎,老天倒是開眼,果真給我送來了。 第2章 從此芳心不肯收 用過早飯,阿娘給樓上的男子喂了些流食,阿爹本想翻過山頭去山那邊請來好大夫,那男子卻不允,說是不敢麻煩。 家人不知曉男子的來歷,因他大傷未愈,不忍相問,他卻自己說了。他不是多話的人,言簡意賅的說了自己的來歷。 他說:“家里出了事,離家到了此地,為躲避虎口不慎摔斷了腿骨,后來循著流水聲又誤入了此地。承蒙相救,感激不盡!” 他原來是山那邊的人,來自比山那邊的城鎮更遠的地方。因誤入白水峰,他進了一座有猛獸出沒的山頭,好容易逃出虎口,卻因不識路徑跌落了崖底,摔斷了腿。醒來后,他聽見水流聲,一路尋找,卻尋到白水鄉河水的源頭,因身上有傷,腹中饑餓,加上山路難走,他再一次跌落山崖。好在山下是流水,隨流水漂流至我家門后的河岸邊,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這些不過是我聽了他簡短的話后,浮想聯翩地在心中一遍遍地想象著他當初的遭遇。我感嘆他命硬的同時,又有些羨慕山外多姿多彩的世界。 白水鄉外的世界,我從未見過,從些許鄉民口中聽多了山那邊的城鎮的一方小世界,如今又得知家中這男子來自更遠的地方,心中愈發向往。 如今正是農忙時節,爹娘見男子醒后精神恢復了許多,便去了山地,留下我與福多在家照看傷者。家中存著從山上采來的草藥,阿爹與我詳細說了哪些藥草可以敷在傷口,我將藥草搗碎,喚了福多進屋為男子敷藥。 福多敷完藥,在樓下遇見坐在桌前撐著下巴發呆的我,輕手輕腳地坐在我對面,難以置信地說道:“姊,我真沒想到他居然能活下來!他身上許多傷口,一條腿也摔斷了,竟真的活下來了!” 我嗤鼻:“活下來又怎樣?腿斷了,還不是個瘸子!” 福多的臉色變了變,湊近幾分,壓低聲音說道:“今天見了才知道他比我見過的男子都要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