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從她肩上起來。太真遞過去紙巾，她擦干眼淚，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似的，咧嘴笑笑：“很傻吧？我人生第一次表白?！?/br>
    太真想了想，說：“也許還有機會?！毙”R搖頭，道：“不會了，你知道他怎么說嗎？”

    太真靜靜等著，小盧道：“他說，第一，他不會跟自己學生涉及感情，這是原則，第二，他不習慣跟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在一起，這是偏好，他說我青春可愛，肯定會有許多適合的同齡男生喜歡我，一定也會有我喜歡的?！?/br>
    原來這就是他的直接的方式。太真忽然有點懷疑自己那天的答案，站在被拒絕者的角度看，這種直接的拒絕的確很傷人。還有他的原則和偏好。太真失笑，也沒什么，本來有了小盧這件事，她根本也沒辦法再坦然做他的開山大弟子——有些人還是要保持一個合適的距離。

    只是看著小盧，會有一點內疚。她是她的朋友，她本來應該勸阻她，但是她沒有，又仿佛下意識地把她當成試驗品。

    她也知道沒必要苛責自己。

    好在小盧不知道，那就好。

    隔一天莊云生在網上與她說論文的事。等他把優點與不足分析完了，她道了謝，說：“莊老師，我考慮了一下，這個學期重要的事情比較多，您也忙，論文的事，就不麻煩您了?！?/br>
    那邊很久沒回話，太真又說：“您教會我很多東西，真的很感謝?！?/br>
    云生終于回復，說：“太真，不對?！?/br>
    他說：“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做這方面的訓練，我不會勉強你，但我發現，你應該有別的原因，不妨直接告訴我，可以么？”

    他既然這樣說，太真反而不好虛偽，索性直接說：“盧茗跟我關系不錯?！?/br>
    云生問：“然后？”

    太真道：“然后你傷害了她?！?/br>
    過了一會兒，那邊發過來消息：“你真的認為我傷害了她？”

    太真仔細想了一下，回復：“站在理智的角度，客觀講，你沒有傷害她，就像一個人爬到樹上摘蘋果，然后摔下來，總不能說是那個蘋果的錯?！?/br>
    云生發過來一個微笑，道：“很對?！?/br>
    太真話鋒一轉：“可是，站在感情的角度，作為她的好朋友，我對她因之受傷的那只蘋果，難免會有一點看不順眼，要打板子的話，我不會打朋友，只會打蘋果?！?/br>
    云生嘆息：“可憐的蘋果，它不過是想告訴摘蘋果的人，自己又不好摘，又不好吃，而且老得天怒人怨了，她大可不用在自己身上浪費精力，許多味道更好更新鮮的蘋果她唾手可得?！?/br>
    她說：“莊老師，其實事情可以處理得婉轉一點，您沒必要那么直接?！?/br>
    云生道：“好吧，我錯了，那么我能否知道，這跟你做論文訓練有什么關系？”

    話問到這一步，太真也沒有辦法回避，索性把自己的“盤子里的rou”理論講了一遍。云生大約很是哭笑不得，問：“所以你覺得我是盧茵看上的rou，你連看看我，都是背叛她？你就因為這個不給我回郵件？”

    太真糾正：“是背叛的嫌疑，我得避嫌?！?/br>
    云生道：“你那是不相信朋友，也不相信自己——如果她這輩子就一直看著我這塊rou，你就一輩子不瞄我一眼？”

    太真道：“當然不是，有兩種狀況可以解除戒律，第一，你跟她確定戀愛了，第二，她有了另外的男朋友?！?/br>
    那邊大概快要吐血，但是過半天，只發過來十分篤定的一句話：“她很快就會有男朋友的?！?/br>
    太真不說話。過一陣子，那邊又說：“太真，雖然我不贊同你這樣的態度，但是，我尊重每個人的一些原則性的東西，我不試圖改變你的想法，什么時候你想通了，再聯系我——還有，真正的朋友，應該互相信任，即使有所謂避嫌這回事，也不用這么苛刻，君子坦蕩蕩，心底磊落就好?！?/br>
    太真按著鼠標左鍵，把“心底磊落”四個字選上，暗自苦笑。

    可是莊生，我心底并不磊落，所以，才要那么刻意和苛刻。

    小盧大約很受打擊，人變得沉默了一些。太真陪著她在外面散步，她還是會提莊云生，講一點上課時候的事情，無奈地笑，說：“太真，我是不是很笨哪？我還是喜歡他?！碧婢托Γ骸跋矚g一個人跟智商有什么關系？”有時候又半真半假數落他，語氣里還是有一點嬌嗔與傷感，偶爾也會自我安慰一般，嘆息：“也是沒辦法的事，他有他的原則，誰叫我偏偏是他的學生呢？反正他也不會接受別的學生，就算他戀愛了，起碼我不會看到?！?/br>
    太真微笑，抬頭看路邊的白楊樹。三月中，樹枝上已經有了星星點點的小包，過些日子就該舒展開，變成小小的葉子吧。排球場的圍欄下面，不知名的野草已經長出來，開著米粒大小的淺紫色的花。如果是在故鄉——那里是故鄉嗎？——這個時候柏油路兩邊的楊樹應該新葉初成，色如翡翠還嬌嫩。田埂上黃色的野花，細細的花瓣，一朵總有數十片，還有白色刺梅——田園將蕪胡不歸？

    一個大大的黑點擦著云朵飛過去。

    胡不歸，胡不歸，萬里云羅一雁飛。

    每個人都有自己用以逃避的方法，比如小盧的傾訴，比如她的浮想聯翩。三歲看老這句話是沒錯的，她想起小時候去上早自習，夜色濃重的路上，她編織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原來直到現在，還沒有長進。

    后來，干脆把小盧拉到籃球場，拚三步上籃，一個小時過去，兩個人都是汗氣蒸騰，她終于不再說莊云生。

    漸漸小盧不再來找她，一到晚上便去圖書館。

    聚散勿相期

    漸漸小盧不再來找她，一到晚上便去圖書館。

    那陣子她們都在準備考四級。學校有規定，第一學期英語成績在75分以上的人可以在大一下學期報考四級。文科的女孩子大部分英語都還不錯，挾著高三強化訓練的余勢，第一學期超過這個分數易如反掌。

    有一天她錄完節目回去，走到羽毛球場，迎面碰上小盧。她與一個男生一起，大概是要往原先的校醫院那邊去，不知道那個男生說了什么，小盧扭過頭笑，于是看到何太真。

    那個男生也順著小盧的視線轉過頭，看到太真，似乎不肯置信的樣子。小盧已經停下來，笑著揮手招呼：“太真?！?/br>
    何太真沖她一笑，目光卻落在她旁邊的男生身上，那男生長得不錯，一雙眼睛不笑也像在笑，迎著她的目光，點點頭。她終于想起來，試探著問：“小金？”

    仿佛為了驗證她的猜測，背后不遠處，有人開口道：“小金，不介紹一下？”

    是楊素。

    情況有些詭異。何太真看著小金，一反常態地熱情，笑得幾乎看不到眼睛；小盧盯著太真，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