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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里那些酒囊飯袋,我河東的兵將驍勇善戰,強了許多。真打起來,韓蟄即便孤勇,也只是匹夫而已?!?/br> “范兄倒是篤定得很?!?/br> 范自鴻笑而不應。 樊衡隨手抹去桌上細灰,睇他神色。 留神查探了許久,樊衡對河東諸將的底細頗為了解,知道劉統那點本事,絕非韓蟄的敵手。此刻能在恒城對峙,恐怕也是韓蟄未曾全力撲殺的緣故。 但范自鴻這般淡然神態,顯然不太將恒城的勝敗放在眼里。 那么,他憑什么篤定范家能贏? 樊衡挑眉,試探道:“劉統不及韓蟄,范兄就不怕前鋒受挫?” “這事自有父親安排,樊兄何必擔憂。天色不早了,有吃的嗎?” 這顯然是避而不談,不欲向他吐露一星半點。 樊衡在河東潛伏許久,如今戰事已起,他雖按計劃行事,沒能拿到想要的東西,畢竟煩躁。以范自鴻那嚴實的嘴巴,他想獨力挖出消息,著實難比登天——除非有人相助,在旁煽風點火。 此刻急躁無用,樊衡只能一笑了之,道:“我去找些飯食,今晚先歇著,明日早點出城?!?/br> “好?!?/br> 樊衡遂出門,掃了眼隔壁窗邊隱隱綽綽的身影。 韓蟄的妻子的身份,是范自鴻劫的人質,也是給他送上門的絕佳幫手。 當晚,令容便明白了樊衡的用意。 第175章 戲精 因范自鴻藏身的院落只是處不起眼的民宅, 近處便只有幾處門面甚小的店家, 賣的也都是附近百姓家常吃的飯菜。 兩位猛將的飯量不小,樊衡帶了四樣菜和一盆香噴噴的米飯, 外加一盤切牛rou。 給令容的飯食則只是保命用的——兩只熱騰騰的包子。 令容手腕被捆, 雙手倒還能動, 拆了油紙包裹, 慢吞吞地啃下去。 好在范自鴻畢竟出身高門, 雖對韓家仇恨頗深, 卻是憑真本事在戰場上跟韓蟄爭高低的性情, 不至于欺負一介弱質女流。挾持令容,也不過是為要挾韓蟄, 借以保命罷了。因院中有三間屋子, 自挑一處睡了,仍將令容鎖在側間,由樊衡在外看守,每半個時辰進去檢查繩索。 ——屋子不算寬敞, 唯有一扇窗戶一扇門,只消沒有錦衣司的人闖進來,令容便插翅難逃。范自鴻和樊衡都是高手, 還真不怕她趁夜逃走。 樊衡自然應承, 慣于暗夜奔波的人也不懼寒冷, 持刀往屋前一坐, 便是座門神。 夜愈來愈深, 范自鴻在傅家時精神緊繃, 如今有了樊衡,戒心稍低,見樊衡里外巡查并無異狀,漸漸騰起困意,豎著半只耳朵淺睡。 樊衡則照例按時辰巡查,進屋后逗留片刻,便仍在屋前鎮守。 然而每一個片刻,借著迅速行走和檢查繩索的些許空隙,卻足夠他向令容低聲透露些要緊的信息—— 范家揮師南下,以劉統的迅猛攻勢將韓蟄誘向別處,范通重兵南下,卻分了半數兵力往京城西面,是因以重金高位收買了其中幾位小將,好在要緊時刻做范家內應。范家手握軍權,又有賦稅和鹽資巨富,手段比之甄家強悍隱蔽,樊衡也是抵達河東后才察覺內情,因京畿守軍已備戰迎敵,想讓錦衣司暗中查訪,怕來不及。 樊衡此行最要緊的事之一,便是查清這些叛徒,盡早防備。 可惜范通父子戒心太高,想利用樊衡在錦衣司練出的手段做助力,又難迅速對這位錦衣司副使徹底信任,軍政的事雖袒露了半數,似這等要緊機密卻捂得死死的。 樊衡還須留著范自鴻性命回河東,博他范通信任,不能嚴審逼問,過分探問又太刻意,想盡快查明,頗為棘手。 是以他非但不能幫令容逃脫,免得范自鴻起疑,還需借令容推波助瀾,讓范自鴻松口。 這事不能用強,只能以言語相激,在錦衣司圍剿之下,攻破范自鴻防備。 令容自然答應。 …… 次日大清早,樊衡便尋了幾匹馬,趁著天蒙蒙亮時出城。 他對錦衣司的諸般手段了如指掌,對付起錦衣司的眼線來,比范自鴻厲害得多,出城時偽裝得隱秘,倒沒惹來麻煩。不過畢竟三人同行,令容雖是人質,也是累贅,出城后不久,便被錦衣司眼線盯上。 樊衡跟韓蟄出生入死,屢入險境,行事謹慎周密,稍有風吹草動便可察覺,即便被錦衣司發現端倪,也能迅速甩開,有驚無險。 兩日之后,已近洛州地界。 對于令容,他仍是起初的冷厲態度,看得死緊。 令容也不敢露馬腳,畏懼含恨,試圖逃跑兩回都被樊衡抓了回來。 范自鴻夜里半睡半醒,見樊衡盡忠職守,沒半點私縱令容的行跡,加之這兩日樊衡幫他甩脫錦衣司數次追緝圍困,愈發信重。 三人都是揀僻路而行,這日夜色已深,因附近并無追兵,便在一處寺中投宿。 寺里住著兩位年歲頗高的僧人,因范自鴻捐了些功德錢,便多備些飯食給三人,過后回佛堂秉燭念經,留三人慢慢用飯。 令容手腕仍被捆著,拿著勺子扒飯,甚為艱難。 不過數日忐忑,見范自鴻并沒打算傷她性命,令容猜得他的顧忌,反倒少了些畏懼——她雖是個累贅,卻能在關鍵時候幫范自鴻擋箭,從韓蟄手下博個活命的機會。若到了河東地界,更能成為活生生的誘餌,攪擾韓蟄。 這樣好用的人質,范自鴻當然會留著,她只消拿捏好分寸,性命便也無虞。 因見樊衡和范自鴻都沉默不語,令容隨口便道:“樊大人,這是走到哪里了?” 樊衡沉默不答。 令容不以為意,“今日途中經過了寶和塔,咱們是在洛州?!?/br> 對面兩人仍只吃飯不說話,令容便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昨日吃飯,我還聽見客商談論,說范大人的軍隊節節敗退,倒是我夫君一路勢如破竹,不止擊退叛軍,還收了河東兩座城池。朝廷有我夫君率兵平叛,有楊家鎮守京師,剿平叛亂是遲早的事?!?/br> 她話音才落,范自鴻猛然抬手,匕首鋒銳,指向她脖頸。 令容悻悻地縮了縮腦袋,沒再說話。 其實這一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