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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菜香氣。 他進門時順道掃了眼小廚房,里頭只有丫鬟忙碌,不見令容的身影。健步進了正屋,姜姑和奶娘圍在昭兒的搖床旁邊,宋姑和枇杷則在側間里熏衣裳,仍不見令容。 姜姑和奶娘聽見動靜,齊齊行禮。 韓蟄踱步過去,就見昭兒躺在小搖床里,將軟嫩的小指頭噙在嘴里,輕輕唆著,也不知那手指頭究竟有什么滋味,值得他時常塞到嘴里吃手傻笑。 見了他,昭兒黑溜溜的眼睛瞪著,小嘴巴一咧,臉蛋上便露出個笑容。 韓蟄唇角微動,俯身將他撈起來,隔著搓洗得綿軟的小衣裳,昭兒軟綿綿的屁股坐在他手臂,伸手往他脖頸蹭。他剛才還將手指頭吃得歡快,這一身,指尖帶著口水湊過來,濕漉漉地擦在韓蟄臉上,甚至帶著點奶香似的。 軟嫩的手碰到韓蟄下頷并不明顯的胡茬,似覺得扎手,小嘴巴撇了撇,仿佛嫌棄。 韓蟄皺了皺眉,假裝兇巴巴地瞪他,劍眉微豎,深邃的眼睛沉了沉。 昭兒哪里招架得住,眨了眨眼睛,小手便縮回去,可憐巴巴的。 看來是長了教訓。 韓蟄唇角動了動,抓住昭兒胳膊,借他衣袖擦掉蹭在臉上的口水,攬過他臉蛋親了親,又問道:“少夫人呢?” “少夫人去了書房?!苯霉Ь椿胤A。 “去書房做什么?” “說是有幾本傅大人要的兵書,要去那邊找找。已有兩炷香的功夫了,奴婢去請少夫人回來來嗎?” “不必?!表n蟄繼續逗兒子,猛然想起什么,道:“是傅益要的書?” 姜姑應道:“是傅大人要的?!?/br> 傅益科舉出身,府里有藏書,借著職務之便,尋常的經史書籍也能往朝廷的幾處藏書閣去借抄,既然肯請令容去他的書房來尋,必定是外邊沒有的……兵書! 這念頭浮起,韓蟄霎時想起來,令容曾跟他提過,傅益要學兵法韜略,少些書籍。 而他那滿架兵書中,仿佛有一本,藏著高修遠的信! 韓蟄心里微驚,沒再耽擱,將昭兒遞到姜姑懷里,神情語氣倒是沉著如舊,“備好晚飯,兩炷香后送到書房?!闭f罷,轉身出了銀光院,往書房疾步走去。 …… 書房里,令容此刻正站在書案后,對著那封熟悉的筆跡,面帶薄怒。 嫁入韓家已有數年,雖說她這少夫人的地位日漸穩固,她卻仍守著這座書房的規矩,甚少踏足。今日因嫂子蔣氏將傅益所缺的兵書單子送來,她在銀光院的側間尋到兩本,余下的沒找見,便來書房試試,請沈姑開門,幫著一起找找。 韓蟄曾從軍歷練,更曾率軍征戰,擱在書房里的都是時常翻的。 傅益所缺的書,除了一本找不見,旁的都在這里。 她找得齊全了,便打算叫人搬到銀光院去謄抄,因她有時會將些紙箋夾在書里,怕給韓蟄弄丟了,便一卷卷頭朝下抖抖,若有夾著的便留下,免得耽誤事情。 這一抖,便瞧見了那封書信,自書中飄落,滑到地上。 那信并未蠟封,朝下飄落時,里頭輕軟的信箋便滑出大半,鉆到書架底下。 令容蹲身撿起,索性取出來擱在案上,拿繡帕擦灰塵。 信箋不大,是對折著的,待令容拎起來擦背面時,便張開來。那上頭的字跡,便清晰無誤地落在令容隨意掃過的目光里——抬頭寫得分明,是寫給她,而那字跡也頗熟悉,卻是跟高修遠題在畫上的筆鋒全然相同! 令容微愕,有點遲疑。 夫妻成婚至今,感情甚為融洽,她在銀光院幫韓蟄打理東西時也無所顧忌。但此處畢竟是韓蟄的書房,因韓蟄偶爾在此處置公務,未必沒有涉及朝堂的要件。按理來說,她是不該隨便偷看的。 但那封信卻明明白白,是寫給她的。 稍作猶豫后,令容便當著沈姑的面,將那封信鋪在案上細瞧。 信顯然是高修遠離京前在錦衣司牢獄里寫的,多謝令容開解疏導和韓蟄搭救,說他會勤修技藝,往南北各處游歷,飽覽河山而歸,必不辜負前輩和親友的期望,末尾則愿她夫妻二人順遂安好。 通篇看罷,并沒半點不妥之處。 令容將信箋闔上,唇角笑意壓下,浮起些微薄怒。這信顯然是高修遠欲借韓蟄之手轉交給她,韓蟄非但只字不提,還將它藏著束之高閣,對她半個字都沒提! 行事細密記性過人的錦衣司使會忘記這封信? 她才不信! 令容憤然按著信箋,忽聽門扇輕響,抬頭瞧過去,門口一道魁偉身影,朱色官服磊落,烏金冠下面容冷峻,跨步進門,目光徑直落向書案。案上摞著許多書,令容五指纖秀,壓著那張薄薄的信箋。 韓蟄眉峰微動,抬眼看向她。 四目相對,令容原以為韓蟄會尷尬氣短,誰知他神情未變,只問道:“找到書了?” 令容不說話,只將一雙杏眼打量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藏了不滿氣惱。 ——顯然是為那封信。 書房里氛圍有點古怪,韓蟄面上波瀾不驚,只向沈姑道:“先出去?!?/br> 沈姑應命退出去,闔上門扇,屋里便只剩夫妻相對,隔著四五步的距離。 第170章 交底 暮色四合, 沈姑還沒來得及掌燈, 書房里頗為暗沉。 令容將那封信箋拿起來,錦衣紅袖之下指尖柔軟, 壓在雋秀字跡上,聲音柔軟如舊,卻分明帶著不悅,“這封信是夫君夾在書里的嗎?”見韓蟄沒否認, 續道:“若不是我無意中翻出,夫君打算瞞一輩子?” “也沒那么久?!表n蟄輕咳了聲, 冷峻剛毅的臉上有些不自在, 踱步近前。 這書房是為公務所用, 陳設得軒昂端肅,紫檀大案上擺著筆架鎮紙, 靠墻一座青銅鼎,擺著把太師椅。長案后則是高高的書架, 仍是拿結實的紫檀制成, 上頭有書匣, 亦擺了幾幅竹簡,設一座青銅香爐。 令容身姿窈窕修長,海棠紅的對襟衫子, 底下一幅玉白的襦裙, 繡著細密花紋。 滿頭青絲堆疊, 簪著的正是那年生辰時韓蟄送的珠釵, 赤金打造, 懸著珍珠流蘇,末尾兩粒淡紫色的珍珠柔潤生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