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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行徑,甄相亦有管束不嚴,放任縱容之罪!” 范逯未料會有人提起這茬,臉色青了青,卻仍道:“臣附議!” 底下吵得一團糟,永昌帝沒能聽進去多少,就覺得頭疼。 這種頭疼已折磨過他好幾回。 仿佛他身邊信重的人,從早前的田保,到范逯,再到如今的甄嗣宗,都罪惡滔天似的。 他出聲制止,底下沒人聽見,甚至忘了他的存在,口稱“皇上明斷”,卻只管爭吵不休。 永昌帝大怒,抬起御案上用以擺設的泥金鎮紙,重重砸在御案上。 “砰”的一聲巨響,傳徹殿堂,爭吵聲戛然而止。 御史文官們齊齊看向上首,見永昌帝臉色泛青,一臉憤怒,便齊聲道:“皇上息怒?!?/br> 息怒個屁! 永昌帝簡直想罵人,目光看向韓鏡,那位眼觀鼻鼻觀心,沒摻和罵戰,也沒出言阻止。 看來甄家這回確實是惹了眾怒,永昌帝垂死掙扎,“韓相覺得,當如何處置?” “傳言如沸,或是構陷污蔑,或是確有其事,臣以為,理當徹查,還真相于眾人?!?/br> 很穩妥的態度,不偏不倚,絲毫不提罷相的事。 看來韓鏡還是愿意維護甄相的,永昌帝稍稍放心,遂看向韓蟄,“那就由錦衣司查辦?!?/br> 韓蟄按兵不動,靜候范家上鉤,哪會為一個甄嗣宗去跟滿京城的高門貴府結梁子?從前鐵腕狠厲,所向披靡,是為將錦衣司法度化為鐵律,立起威信,震懾群臣。如今處境不同,震懾之余,也許收服人心,昔日之狠厲鋒芒終須稍作收斂。 遂拱手道:“甄相居于高位,且案情雖不復雜,卻牽涉太多。憑錦衣司之力,未必能逐一查實,臣以為,當由三司會審,查清原委再定奪?!?/br> 御史臺雖是韓硯統領,卻非眾口一詞。 刑部尚書固然有點嚴明之譽,卻也是甄家故交,手底下亦有甄家姻親。 這提議算得上折衷,且三司會審比之錦衣司獨斷,又顯得公允。旁人懾于韓蟄威儀,無從挑剔,范家和甄家故交難以插手錦衣司的銅墻鐵壁,在刑部和御史臺卻能做些功夫,各自滿意。 永昌帝瞧著底下鴉雀無聲的眾官,總算展開眉頭,“那便三司會審?!?/br> 事情就此定下。 第150章 爭執 錦衣司審案, 向來只在錦衣司牢獄之內,韓蟄震懾之下, 外人難以窺探,也不敢議論。 三司會審,刑部和御史臺雖也管得嚴密, 畢竟甄家罪狀中都是瑣事零散的事,御史和刑部官員們各處查證詢問,涉案的人多了,難免有各種雜亂的消息傳開,借著春試時的熱鬧和有心人的推波助瀾,連著大半個月, 京城百姓茶余飯后提起,多是關乎甄家的事。 赫赫公府、皇后母家,被人這般議論, 當然不是好事。 甄嗣宗病臥在榻, 許多事難以親自過問,縱然有兄弟子侄和故交親友幫忙,終難敵悠悠眾口。 因甄嗣宗構陷謀害高世南的事被翻到臺面,高修遠身為證人,暫關押在錦衣司中。 甄曙也曾過問此事, 被韓蟄以忙于查甄家罪證, 暫未審問為由, 搪塞了過去。他心中憤憤, 往永昌帝跟前去討公道, 奈何范自鴻借著范通之名,又將些甄家罪證堆到永昌帝跟前,永昌帝正自生氣,哪會去碰韓蟄那臭脾氣,反將甄曙罵了出來。 眾口鑠金,言辭如劍,有心人挑唆的謾罵質疑遂潮水般涌向甄家。 甄嗣宗此生最重顏面,氣得吐了幾口血,病勢更重,亦坐立不安起來。 ——高修遠行刺之前,京城里水波不驚,眾人皆沉浸在踏春賞花的閑情逸致里,誰知一夜之間,便有流言橫生,議論紛紛?皇后誕下東宮位居太子,甄家也曾在京城施粥濟貧,如今這樣萬夫所指,甄嗣宗豈能瞧不出端倪? 姻親故舊遍布各州,要將那些罪證查得齊全,定是錦衣司那些眼線的手筆。 韓蟄祖孫擺出秉公辦事的姿態,范家卻咄咄逼人,暗中必有勾結! 甄嗣宗憂心忡忡,因甄皇后解了禁足不久,怕永昌帝再遷怒,任性之下被范貴妃姐妹蠱惑得動搖東宮,還想山南蔡家求救,請蔡家上書援救。 誰知蔡家只在私下探望安慰,卻半點不肯淌這渾水。 嫁過去的女兒打了水漂,蔡家觀望遲疑,令甄嗣宗愈發惱怒。 從二月底到三月底,京城里談論最多的,除了春試,便是甄家。那兩三百條的罪證被漸漸查實,原先肯為甄家說話的人,也怕引火燒身,漸漸閉嘴。 韓家巋然不動,不急不躁,范家卯足了勁,等著將甄家徹底踩下去。 甄嗣宗畢竟在朝多年,還能勉強穩住,甄皇后卻漸漸坐不住了。 …… 自去歲被禁足,甄皇后緊閉宮門大半年,才算解了禁足之令。 而這一漫長的半年,也足以讓范貴妃重整旗幟,卷土重來。 太醫妙手之下,范貴妃的淋漓之癥雖未能徹底治愈,卻也漸漸好轉,不像最初似的走幾步路都難受。范香進宮時雖不情愿,日子久了,卻也只能認命,聽了范貴妃的指點,將jiejie狐媚惑人的功夫學了六七成。 正當妙齡的姑娘進了宮,哪怕模樣不算最出挑,有親jiejie提拔,仍能得帝心恩寵。 范貴妃能說會道,最能投永昌帝心意,范香又被教得嬌媚勾人,姐妹倆霸著永昌帝,甄皇后解了禁足至今已有數月,卻連半點雨露恩澤都沒分到過。 她這皇后已是形同虛設,倘若甄嗣宗甄被奪了相位,兒子非但保不住東宮之位,怕是連性命都難留住。 這般憂心忡忡,見范家人進宮愈來愈勤快,心中更是不安。 這日哄著太子睡下,她特地對鏡理妝容,舍了皇后端莊貴重的衣飾,選幾樣鮮麗嬌柔的衣裙,對著銅鏡琢磨了小半個時辰,聽宮人稟報說永昌帝在麟德殿小憩,便動身前去。 到得殿前,大太監劉英躬身問安,殿門卻是緊閉的。 甄皇后腳步稍駐,對劉英的態度也比平??蜌饬诵┰S,“皇上在里面?” “回稟娘娘,皇上說要歇息?!?/br> “本宮有急事要跟皇上說?!?/br> 這位畢竟是正宮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