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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責和愧疚如黑色的巨浪,將我毫不留情地淹沒。 丁當在第二天中午蘇醒過來。 死里逃生,人除了虛弱還是虛弱。 他見了我和艾麗:“被救活了,倒無顏面對你們了?!?/br> “自然是無顏面對。怎么就能做出這種傻事!”艾麗心直口快。 我拉了她一把:“丁當,為什么?” “因為被甩了,還被騙財騙色?!倍‘數恼Z氣懶懶的,好像在說一件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 我和艾麗交換了一個眼神:當年他和家中鬧得天翻地覆,跟跟我們說起時,也是這樣事不關己的語氣。 我們都知道,他不過是用最無所謂的外表,掩飾最有所謂的事情。 “他罵我惡心?!倍‘數匮a了一句。 “媽的!”艾麗站起身,沖出病房。 丁當就是在被他的親生母親罵了“惡心”之后,選擇與家里決裂的。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艾麗早已狂飆而走。 丁當睜大眼:“她不會是去……” 我撇了撇嘴,表示“這還用說嗎?” 艾麗定是要去找江啟凡火拼,估計要拔下后者的幾把頭發——她雖然總與丁當斗法,像一對相聲冤家,但從不允許別人欺負他。丁當曾說,大學時他和艾麗去酒吧玩,自己被別人出言侮辱,艾麗借著酒勁給了那人一啤酒瓶子,然后抓著丁當玩命兒地跑回家,躲了好久不敢出門。 “丁當,為何要為這種人渣傷害自己?!蔽依氖?。 丁當看著天花板:“秋冬,我們都為人渣傷害過自己。你在英國墮落那幾年,難道不是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 我無言以對,他從我的表現中,肯定早猜出了當年我為何突然遠走異鄉。丁當他比我細心,卻愛裝看不清。 他側過頭,凹陷的眼窩盛滿惆悵:“總有那么一瞬間,我覺得誰都不要我,我的爸爸mama,我的前男友們,他們都不要我。不管我怎么裝傻妥協,他們都有理由丟下我?!?/br> “丁當,”我鼻子一酸,隔著被子擁抱他,“我愛你,我和艾麗都愛你,我們不會丟下你的?!?/br> 他眼圈泛紅,卻要嘴硬:“艾麗也許。你,左秋冬,不是上個星期才說又要拋下所有,回倫敦的么?” “我不走了,”我在他的被子上蹭著鼻涕眼淚,“我不走了,丁當,我留下來陪你?!?/br> “行了行了,”丁當用手指偷偷拭去眼角淚光,“你有微信來了?!?/br> 他就是這樣,總是習慣不了太感性的畫面。 我拿起手機,是莫柔。 他約我見面。 丁當打量著我:“是莫大拿吧?” “嗯,”我點頭,“他約我現在見面?!?/br> “那還不快去?” “我想陪你?!?/br> “左秋冬,”丁當戳著我的腦門,“你是不是有???你這別別扭扭的模樣什么時候能改改?我說了多少遍,放手愛!” “可是你……” “我不需要你在這兒和我執手相望淚眼,我需要你去見莫柔,好多撈點八卦充實我的人生!” 我只得答應,拿起包起身離開。 “記得補個口紅??!一臉菜色!”他一臉嫌棄地沖著我喊。 我破涕為笑:我真的很愛我的丁當。 莫柔說要來家中見我。 我回到家時,他還未到。 拉開窗簾,我換下被丁當嘔吐物弄臟的衣服,然后洗了個澡——在醫院守了一夜未歸,滿身怪味。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還真是一臉菜色,皮膚暗啞枯黃,真難看。 但他昨日曾說:“你丑,這世界上就沒有好看的人了?!?/br> 如果沒有他,這世界上還有覺得我好看的人嗎? 嘴角浮現一點微笑:想起他,總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我揉了揉臉頰,今天見到他,一定要用最好的微笑迎接。 吹干頭發,我換上那件曾穿去看他話劇的粉色連衣裙。 然后稍稍花了一點妝,涂了粉紅色的口紅——平日里我都是素顏,今天也許應該為悅己者容。 一切準備妥當,我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心里卻又敲起鼓點。 他會要對我說什么?是為昨天的失常抱歉,要解釋給我聽?還是…… 門鈴聲響起,我揣著緊張的心去開門。 只是一夜未見,莫柔看起來卻好似一個陌生人般。 他雖然剃掉了胡渣,修理了頭發,但還是同昨天一樣,眼睛荒頹無神。 見我的打扮,他的眸子亮了一下,但又迅速地黯淡下去。 “秋冬,”他仍然擠出一絲笑容,但實在勉強,我都看不下去,“我可以進來嗎?” 我們在沙發上坐下。 他十指交扣,手肘撐在腿上,眼神卻落在地面上,形狀好看的嘴唇緊抿著。 他心懷愧疚,且有話難言。 我的心沉到不見天日的深淵,我知道他想說什么。 “不?!蔽艺酒鹕?。 他大約猜到我已讀懂他的來意,要拉我的手:“秋冬,你聽我說?!?/br> 這是我第一次甩開他的手。我蜷起身子,一個勁地往后退:“我們改天再談?!?/br> 莫柔的臉上滿是不忍,但又似乎異常堅定。 他站起身,向我步步緊逼:“秋冬,你冷靜一點,冷靜下來聽我說?!?/br> 已經哭得發澀的眼睛里又冒出淚水來。我只能捂著耳朵,一個勁地搖頭。 “秋冬,”莫柔抓住我的手腕,“對不起!” 他最終還是說出來了。 “對不起,對不起,”他的眼里竟也閃現了淚光,“是我的錯,我做不到?!?/br> 他做不到和我在一起。 “秋冬,我不能讓你毫無希望地等我,因為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自己可以?!?/br> 他的臉上寫滿悲傷。 他是真的無能為力。 “如果……如果我愿意等呢?”我幾乎是哀求。 他不說話,只是搖頭。 似是最后的掙扎,我撲上去就要吻他。他想推開,但我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手臂緊緊地箍住他的脖子,雙手死握在一起,竟然沒有讓他掙脫。 唇印上去的一瞬間,我看見有淚從他的眼角滑落。 這一吻讓我和他都松懈下來,他不再拒絕,只是靜靜地站著,雙手垂在身側。 我從未如此絕望地索吻。 然而短暫的唇舌糾纏后,他還是將我拉開。 “秋冬,” 他的睫毛濕潤,微微顫動, “對不起?!?/br> 終究無法改變他的心意。 “秋冬,秋冬......如果我們相遇在另一個時間,結局會否不一樣?” 莫柔走后,我簡直無法一個人待在家中。 這里有太糟糕的回憶,壓得我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