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響起,安平郡主反射性抓緊了她。徐錦瑟咬著牙將她向上一拉,安平郡主抓著她,另一手胡亂攀住了一根枝條。 她兩腿亂蹬,正想一鼓作氣再爬上去,突覺身子猛地一墜!卻是那棵老樹,承受不住二人的重量,逐漸傾斜了下去。 安平郡主倒抽口冷氣,眼睜睜見著老樹的樹根仿佛脫出一般,一寸寸從崖上剝離。 絕望之感從心頭竄起,叫她整個人仿佛被凍住了一般。 卻說那馬夫回去報信,聽說安平郡主被劫,京兆尹不敢大意,立時派了人手出來。與安平郡主護衛纏斗在一起的二人仿佛知道京兆尹的行動一般,在來人趕到的前一刻迅速撤離。 事有湊巧,晏庭曜正打馬回府間,碰上了京兆尹派出尋人的隊伍。領頭之人正是他的熟人。 寒暄之間,便得知了安平郡主被劫持之事。 晏庭曜驀地一驚,想起不久前偶遇徐錦瑟,自己隱隱覺得她乘的那輛馬車哪里不對。此時回想起來,突地恍然——那駕馬車夫膀大腰圓、一身彪悍之氣,渾然一練家子,實不像一個車夫。 如此明顯破綻,他竟視而不見一般。晏庭曜不由皺起眉頭,當時他在想些什么?竟會這般疏忽大意?;叵肫饋?,倒好像腦中一片空白,唯余徐錦瑟那張俏臉鮮活生動。 等等!晏庭曜猛地抬頭,抓住那頭領問道:“你可知,安平郡主所乘馬車是何模樣?” 頭領還未答話,安平郡主那車夫已是搶先說了出來,正與晏庭曜所見是同一輛。 晏庭曜只覺腦中“轟”的一聲,待回過神來,竟不知何時翻身上馬,朝著車夫所指的方向奔去。 他那馬乃是茨赫一族所獻異種,全力奔馳下、不多時便將京兆尹的人甩在身后。 很快他便在沿途見到了打斗痕跡,遇上了郡主的兩個護衛。聽他們所言,鴻雁搶了馬追上,心中不由升起一絲希望。于疾馳中以獨有的方式聯絡鴻雁。 卻不想沒走多遠,竟見到了一身狼狽的鴻雁。晏庭曜瞳孔猛的一縮,心中涌現nongnong不安。 與此同時,被拋在路上的隨行的仆婦們也已抵達長公主府。因沒了車夫馬匹,那馬車已是無用,幾人步行折返,半途正遇到了京兆尹派來尋人的隊伍。領頭之人安排了人手將他們送回了長公主府。 朝華長公主得知安平郡主半途被劫,驚怒交加,立時便要同京兆尹的人一道去尋。還是身邊嬤嬤勸住了她。朝華長公主深吸口氣,盡量壓下心中驚懼,令人拿了自己的牌子入宮面圣,只道:“朝華半世只得安平一女,若她出了事情,我便隨著她去了。只盼皇兄能為我母女報仇,我在九泉之下方能瞑目?!?/br> 那人不敢耽擱,立時拿著令牌飛奔向皇宮。 朝華長公主緩了一緩,才招來仆婦,叫她們詳述安平郡主被劫的情形。 聽她們所言一千兩黃金贖人之事,震怒非常,一手重重拍在案上。 “什么劫匪、什么賀小姐,簡直一派胡言!三日時間,我兒名聲盡毀,還需得什么贖金!竟敢對安平下手,我瞧這不是求財,這是尋仇!” 嬤嬤勸道:“那些劫匪口口聲聲稱郡主賀小姐,不定是綁錯了人才錯劫了郡主。只慶幸他們既為求財,郡主性命當時無憂?!?/br> 朝華長公主冷笑一聲,“綁錯?如此周密之計,光天化日之下,能將安平都綁了去,我倒不知,京中有哪位賀小姐能值一千兩銀子!”遍尋京中,也只大將軍賀灝一家姓賀??少R大將軍家眷俱都隨軍,唯長子留在了京城。 “敢對安平下手,我倒覺著,這伙人與那叛軍脫不了關系!”當年五王之亂,她助皇兄坐穩了帝位,在那伙人眼中早便是眼中釘rou中刺,那些人知曉安平是她的命根子,不定計劃了多久要對安平下手…… 想到此處,朝華長公主再坐不住,竟不顧所有人勸阻,執意套了馬車,親往安平郡主被劫之處。 第160章 還生 斷崖下,老樹上,徐錦瑟一手緊緊攀住樹干,另一手抓著安平郡主的手腕。 安平郡主好不容易抓住的枝條已經斷裂,此刻全身的重量都掛在被徐錦瑟抓住的手腕上。徐錦瑟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抓住了她,這叫安平郡主手腕處疼痛異常,但她卻不敢有絲毫異動,只因承托著二人重量的老樹,正在緩緩向下傾斜。 二人維持這個姿勢已經不知過了多久,除了那老樹傾斜時產生的震顫,她們幾乎失去了對周圍的一切的感知。尤其是徐錦瑟,抓著安平郡主的手已經用力到泛白,長時間的僵持幾乎叫她全身都快失去知覺,汗水一滴滴從額上滑下,有一滴正落在安平郡主額頭。 安平郡主猛地抬頭,逆光之中她看不到徐錦瑟的表情,卻能感受到她為了抓住自己,幾乎用盡了一切的力氣。 可這棵樹還在緩緩傾斜,如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它便會連根拔起,到時,她們兩個都會墜入崖底。 “錦、錦瑟……這棵樹……”安平郡主的聲音有些發顫,饒是她平日再冷靜自持,也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少女,這般生死攸關之際,再難維持平日的冷靜。 “郡主放心,那幫劫匪已經走了,咱們只要堅持到有人來尋,定會獲救的?!毙戾\瑟說道。 她這般篤定的態度,稍稍安撫了安平郡主心中的惶恐,“真、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只要咱們堅持住——” 徐錦瑟說了這句便不再開口,她的力氣幾乎全系在了拉住安平郡主的手上。酸、麻、痛,直至快要麻木,她幾乎快要感受不到手臂的存在。偏偏經脈間不時會掠過一陣抽搐,麻癢得直要鉆心。徐錦瑟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意志,才沒有松開抓住安平郡主的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圍是一片可怖的靜謐,除了風從耳畔掠過的聲音,再無任何聲響,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自己,與手中抓著的安平郡主。 偏在此時,那樹根又從土壤中脫出一分。樹干猛地震了一震,安平郡主再忍不住驚叫起來! 徐錦瑟閉了閉眼睛,絕望竟不由自主的從心中滋生——這樹,堅持不了多久了。若在它斷裂前都沒有人找到她們的話,她與安平都將葬身于此。 那此刻的痛苦、此刻的堅持,還有什么意義…… 不!徐錦瑟猛地一凜!她重活一世,絕不是為了此刻不明不白葬身崖底! 她不信!不信自己的堅持終將無用!不信老天執意讓她喪命于此!她這一世苦心算計、步步小心,終于認回親娘、得回了自己原本的生活,決不甘心就此終結! 她不認命!不認!不認—— 徐錦瑟咬緊牙關,五指用力幾乎快要嵌入樹干之中。絲絲血跡從她斷裂的指甲中滲出,在周圍的樹皮上暈開一片深色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