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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都顧不上長公主府派來的車夫了。 久不見她搭話,徐丘松鐵青著一張臉喝道:“孽障!還不跪下!” 云姨娘猛地抬頭,那眼神刻毒無比,令徐錦瑟愣了一瞬——兩世之中,這是她頭一次在云姨娘身上看到如此明顯的惡意! 但接著,云姨娘微微垂眸,再抬頭時,已然雙目含淚,滿面擔憂,一副溫婉慈母模樣。 這般轉換自如,徐錦瑟簡直嘆為觀止。如此精湛的演技,也不怪自己被欺騙一世了! 這瞬間走神,落在徐丘松眼中,便是徐錦瑟全然未將他放在眼中!不由瞬間暴怒,幾步上前,抬手便要打下! 荷香忙上前去擋,被他一腳踹倒。徐錦瑟立時變了臉色。 徐丘松還待上前,鴻雁立時借著去扶荷香的動作,使了個巧勁兒將他撞開。 “父親這是做什么!叫女兒一回來便面對如此陣仗?!毙戾\瑟冷聲道:“若是錦瑟做錯了什么事,父親盡可責罰,但這般毫無緣由的便定了女兒的罪,我不服?!?/br> “不服?你有什么不服!”徐丘松暴怒的指著徐錦華,“你看看你大姐!一趟賞梅宴出去,弄成這副模樣回來!你叫她、你叫她日后可怎么見人!”更叫自己日后如何是好! 眼見著大女兒有望嫁入皇子府、做那高高在上的皇子側妃,他的仕途、他的抱負眼見即將展開,不料眨眼間便成了這樣!一切都成了泡影!成了泡影! 思及此處,徐丘松怒火更熾,幾乎是朝著徐錦瑟傾瀉一般噴涌而出! 徐錦瑟卻依舊冷冷的道:“父親這話錦瑟便不明了,大姐變成哪副模樣?這與我又有何干系?” “你、你——”徐丘松怒急,竟抓了徐錦華,一把扯下她遮住臉龐的大氅,將那張凹凸不平、疤痕斑駁的臉推到徐錦瑟面前! “你說!你大姐變成了哪副模樣!” 徐錦華與徐錦瑟視線對上,登時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嚎,嚇得徐丘松立時松了手。徐錦華哀嚎著縮成一團,云姨娘連忙上前,拿大氅圍了她,不叫她的臉再現于人前。 “老爺,二小姐的不是,就由二小姐承擔,若老爺還不解氣,連妾身一起責罰就是。何故牽連大小姐。大小姐已經如此了,您就別再擾她了?!痹埔棠锖币姷捻斪灿谒?,竟是為了徐錦華。徐丘松嘴巴張了又張,竟都挑不出她的錯處。 徐錦瑟卻挑了挑眉,道:“姨娘這話說得卻不在理兒,錦瑟有何錯處需要承擔?姨娘便是心疼大姐,也不能如此偏頗?!?/br> 這話簡直如同火上澆油一般,直沖徐丘松腦門! “你有什么錯處?你有什么錯處!你在賞梅宴上搶盡你大姐的風頭、拿那千尾鳶在長公主面前討巧!你還害得你大姐三妹起了沖突,在行宮中落水!更害得你大姐、你大姐——”徐丘松看著縮成一團的徐錦華,終究改了說辭,“害得你大姐變成這副鬼樣子!你說!你有什么錯處?” “父親這話,可真真叫女兒聽不明白了。拿了千尾鳶獻寶的是大姐、令三妹與大姐起沖突的是那首一模一樣的詩,我尚未請教大姐這在冬日培育千尾鳶的法子是跟誰學來的,竟在長公主面前瞬間凋謝,險些壞了這場賞梅宴!” 徐錦瑟抬起頭來,直視徐丘松,“至于大姐變成這副模樣……恕錦瑟不明,這疤痕雖可怖,但瞧著早就痊愈了,怎么也該有些時日了,又與我能有何關系?” “還是父親覺得,這是我傳染了‘疫癥’給大姐的緣故?”徐錦瑟冷冷一笑,“可我早在被懷疑疫癥的時候就被送出了府,哪里有機會能傳染給大姐?更何況,若大姐生了病,為何府中無人得知?” “這、這——”提起千尾鳶與徐錦瑟被送走一事,徐丘松瞬間有些心虛,氣勢便不由弱了下來。 云姨娘突地抬起頭來,抓住他的衣袖,跪倒在地。 饒是暴怒中的徐丘松都愣了一愣,“這、湘君你這是——” “老爺,這是妾身的錯,求老爺責罰妾身……” “這,你這是、你有什么錯?” “老爺,大小姐這病,是在廟中為夫人祈福時染上的。妾身怕傳將出去,對大小姐名聲有礙,才瞞著老爺夫人請了大夫診治。那大夫開了藥,說養上幾年便好,妾身怕人多口雜,露了風聲,才勸著大小姐瞞了下來?!闭f到此處,云姨娘淚流滿面,“這是妾身的錯、是妾身的錯啊——” “你!”徐丘松再料不到能聽到這一番話,簡直目瞪口呆。但還未待他細想,云姨娘又哭道:“這什么千尾鳶培育,妾身不懂,但二小姐與大小姐生隙實是不該。咱們徐家的小姐,在外合該休戚與共,護不住大小姐,還令她與三小姐起了沖突,卻是二小姐的不對。只、只二小姐是老爺的親生骨rou啊,老爺便是再生氣,也不能傷了這骨rou之情,只求老爺責罰妾身,這所有的不是,都是妾身的、是妾身的……” 說到此處,云姨娘哭倒在地,實將一副慈母之姿做了足。 只她口口聲聲都是求情,說出的話卻實是在將徐丘松的怒火往徐錦瑟身上引。 這一番話便如火上澆油一般,令徐丘松怒火更熾,朝著徐錦瑟暴喝道:“你看看你姨娘!她都知道錯在何處,你難道還想嘴硬嗎!” “來人!給我請出家法!今日我便要將這逆女——” “父親且慢?!毙戾\瑟不待他說完,突地出言打斷,同時悄悄朝鴻雁使了個眼色。 鴻雁立時會意,悄悄入了車廂。 這一番,徐丘松更是暴怒非常,一個箭步上前,便要動手教訓這忤逆之女。 不想鴻雁突地從車廂躍出,幾乎是眨眼間便插進徐丘松與徐錦瑟之間,將手中鳳尾草一捧,道:“老爺,這長公主賞賜的鳳尾草,在外擱久了不好?!?/br> “什、什么?” 徐丘松的動作戛然而止。 “是長公主賞賜的鳳尾草?!毙戾\瑟從鴻雁手中接過鳳尾草,微微晃了一晃,“安平郡主單交給女兒的,還叮囑女兒,這是長公主的心愛之物,要女兒好生的、親手將這草侍弄好?!?/br> “郡主還說,讓小姐盡快將答應給長公主的千尾鳶培育好,送去長公主府呢?!兵櫻憬又?。 長、長公主的心愛之物? 徐丘松看著眼前絳色的鳳尾草,心頭瞬間掠過無數念頭,面色變了幾變,終究擠了個扭曲的“慈祥”模樣出來。 “長公主,想讓你培育千尾鳶?” “長公主確是這么個意思?!毙戾\瑟勾起嘴角,“這鳳尾草,也是因著這個賜下的。安平郡主還道,下次要給女兒下帖子,不許女兒推辭?!?/br> 這皇子側妃眼見是泡湯了……徐丘松看一眼尚在哭嚎的徐錦華,再看捧著鳳尾草盈盈而立的徐錦瑟,孰輕孰重,已在瞬間明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