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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就在這時,四面殺聲頓起。晨霧籠罩的曠野上,西夏兵殺來了! 張亢揮刀大聲道:“我們運送的東西關乎生死勝??!弟兄們,只有勝,只有活著把東西送到麟州城,我們才敢一死!殺啊——” “殺啊——”宋兵們同樣喊叫著,騎馬向西夏兵沖去。 張亢沖謝子文大喊:“我要風,我要沙!我要一路順風,殺到麟州城!” 謝子文亮出一張符篆,大叫:“知道了!” 符篆燃盡,風沙驟起。大風卷著狂沙撲向逆風而來的西夏兵,讓他們的人眼和馬眼都快睜不開了。張亢吼道:“天時地利人和,都在大宋這邊,我們還怕個鳥!”他一夾馬腹,閃電般沖出,身先士卒在陣前開路。 白秀才和謝子文都沒見過這么長久的廝殺,這么多的血。 揮掌拍開幾個西夏兵后,他們又背靠在了一起。 謝子文慘然笑道:“白衣如緇,雙手染血,你不后悔么?” 白秀才快穩不住急促的呼吸,卻依然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只要值得!” 這一路廝殺是如此酷烈,他們身上的白衣黃衣,都已經滿是血水腦漿,辨不出原來顏色。這里極度缺水,白秀才發揮有限。而謝子文能弄出來的地震、陷坑、流沙,在混戰中又難以施展。一路上,白秀才只能不斷地用金生水之術,將西夏兵的鎧甲兵刃化為烏有。而謝子文只能驅動風沙和神出鬼沒的土墻,來讓西夏兵吃幾個大虧。但敵軍實在是太多了……西夏軍的人數,是他們這六千人的數倍。若在平時,根本就沒得打。 “精神點!前面就是柏子砦了!”張亢大喊。 他本意是鼓舞士氣,可不少宋兵聽了還是膝頭一軟。元昊!元昊的幾萬大軍就在柏子砦! 拼命殺了一路,最艱難的來了?。?! 野利遇乞一馬當先,率鐵鷂子大肆沖來! 鐵林!精鋼的人,精鋼的馬,精鋼的叢林,碾壓一切,毀滅一切,將血rou之軀踏為rou泥,令日月都失色。 “劈——陣——刀——”張亢大吼著,拖著長刀殺入“鐵林”。 六千牌刀手一齊亮出了神盾和劈陣刀,以一往無前、劈斬一切的勢頭,沖向鐵鷂子。 白秀才同樣沖了上去,以快捷無倫的動作拍擊在鐵鷂子身上。被他雙手碰到的騎士和戰馬,都瞬間沒了鎧甲。失去鎧甲的鐵鷂子驚呆了:“妖法!宋軍會妖法!”他的驚訝還沒有過去,便被斜刺里一把長刀連肩砍去了頭顱。 溫熱的鮮血濺在白秀才臉上。 他怔了一瞬,便張開五指,地上未被泥土吸收的鮮血便迅速歸集起來,在他手里變成五支血箭。他在虛空中張弓搭箭,將血箭射出。被血箭射中的西夏兵,同樣沒了鎧甲,被迎面而來的宋兵砍翻。 張元在柏子砦的瞭望臺上看見這一幕,周身一冷。他迅速來到元昊跟前:“宋軍已經不行了,此刻不過是血氣上涌,殺得拼命,還有兩個妖人助陣。不如避其鋒銳,拖得他們這股勁頭過了,再收拾他們?!?/br> 元昊聽說陣亡五六百人,戰馬被奪一千余匹,正在吃驚。見張元如此說,他便點頭贊同:“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橫豎離麟州還遠,我們一路滋擾,讓他人困馬乏。麟州郊外兔毛川地勢平坦,在那剿滅宋軍,更為劃算?!?/br> “西夏大軍后撤了!”宋軍前鋒傳來了喊聲。包圍圈散開了,西夏軍分為前軍、中軍、后軍及兩翼,快速向后退去。 “沖啊——”張亢渾身是血,率領將士圍護的車馬隊,沖過了柏子砦。 此時除了兩位“異人”,眾人都已是強弩之末。張亢突然喝道:“停下,就地休整!” 就地休整,無疑是向敵方表明,宋軍已經接近崩潰,連移動的力氣都沒有了。白秀才一驚,正要勸阻,忽然回過味來:“鈐轄是故意示弱?” “這些西夏蠻子不擅攻城,只會在我軍出城的時候撿便宜,這樣平坦的野地更是求之不得,”張亢冷笑一聲,就著皮囊里的冷水吃了兩口胡餅,“此時我軍裝得越弱,他們就越自大。況且,元昊舍不得兔毛川那樣的大好地形,肯定立刻就撤到兔毛川去,用不著擔心他們殺個回馬槍?!?/br> 車隊經過短暫休整后,又開始轔轔向前。一路行去,時不時沖出一股西夏騎兵,或在前挑釁,或在后偷襲,或攔腰將車隊沖散,殺傷幾人。當宋軍重視起來,糾集力量對付時,滋擾了一番的小股騎兵又跑了。宋軍總是一打起精神,就趕上兜頭一盆冷水,被撩撥得越來越消沉。 白秀才喊道:“西夏軍就是要反復滋擾,動我軍心,弟兄們切莫上當,勿墮士氣!” 張亢拔出長刀,向天嘶吼:“弟兄們,莫理會這些游兵散勇,隨我殺到兔毛川,與這幫西夏蠻子決一死戰!” 風吹動狂沙,一路推送著宋軍兵馬向前奔去。 *** “琉璃碧蘭,到底會在哪?”鯉魚沿著水邊尋尋覓覓,不時用佩劍撥開草叢查看,“天冷了,連花都沒有,哪有什么琉璃一樣的花?” 兔毛川蜿蜒從她腳邊流過,清澈透亮的河水映著蔚藍色的寒冷天空。一切都靜謐得仿佛時間停止,可鯉魚知道,筠竹老人的生命正像這河中之水一樣,無聲流逝。 “滿天神佛保佑,師父,好師父,你可一定要等我呀!”鯉魚焦心如焚地祝禱著,長劍出鞘,對著遠處草地猛然劃了兩道。劍氣所到處,草桿斷折,草葉飛起?!班病闭f時遲,那時快,一支羽箭劃破空氣,筆直地向鯉魚射來。 鯉魚急取劍擋住面門。鏗然一聲,羽箭撞在劍身上,墜入草叢。 草叢里冒出一個宋兵,驚訝地說:“哪來的小娘子!” 鯉魚連忙擺手:“大哥,對不??!我是來采藥的?!?/br> 一個年長些的宋兵沖到她面前,大喝:“快滾遠些,要打仗了?!?/br> 鯉魚道:“不行??!我師父要死了,等著琉璃碧蘭救命呢!” 那宋兵一臉黑相,舉起槍來:“再啰嗦,老子一槍捅死你,省得礙事!” 一個臉上裹著紗布的將領走了過來,一把按下長槍,口齒不清地斥道:“退下!瞎了你的眼,連大夫都不認得了!” 鯉魚認出了他,驚喜叫道:“張巡檢!” 這人正是麟、府州道路巡檢張岊,打起仗來是個不要命的狠角色,十八歲時便手殺偽首領,奪其甲馬,名動一軍。他被西夏人射穿面頰,被創未愈,又背負重任,帶兵在此設伏。 此時已能望見遠處塵煙,張岊看了一眼,一把捉住鯉魚的胳膊,推她到宋軍埋伏的草叢后面:“來不及了,別說話,躲好!別起身!”隨即他也趴了下來,耳朵貼地去聽西夏大軍的動靜:“噓,來了!” 宋兵們誰都不再出聲,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