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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那些小人小動物跑跑跳跳甩掉水分,自己刷好釉色。排隊進窯爐前,阿青小心地抓起他們來,檢查他們的腳底板有沒有刷好釉,五官、衣紋有沒有漏掉一筆兩筆,這才讓他們進去。窯爐燒起來后,里面開始還嘁嘁喳喳地說:“好暖,好舒服哦?!边€有貓兒“咪嗚咪嗚”,狗兒“汪嗚汪嗚”。等窯溫升高,這聲音才變成:“哎喲,好燙!”“燙呀!”“怎么這么燙!”“熱死我啦!”“我也出汗了!”“我胳膊怎么硬了?”“我的腳不能動啦!”白秀才便守在窯爐外發一聲喊:“孩兒們,安靜些,等出來就變得光溜溜亮閃閃的了!”他這么一說,窯里果然安靜了。守爐子的少年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白秀才捂著嘴兒偷偷地笑,口技,口技而已。 等開了窯爐,小瓷人小瓷動物一個都沒有裂。白秀才隔著爐子都能精細控制每一個瓷偶的水分。它們動作神態各異,釉彩鮮明,真是好看好玩極了。三個少年開心得不行,點了數,一一裝進墊了稻草的紙盒里,以便那客人長途運輸。數著數著,發現多出了一組。 “哇,這是——”三個少年都被吸引住了。 白秀才笑著說:“飲中八仙,送你們玩兒?!?/br> 梁丹心和兩個少年高興地嚷道:“謝謝神仙!” 虎頭看了看,抓起一個拈須舉杯的白衣人說:“我猜這是李白!‘李白斗酒詩百篇,長安市上酒家眠。天子呼來不上船,自言臣是酒中仙!’神仙你說對不對,我覺得這個最有仙氣!” 白秀才哈哈笑道:“對,對!” 梁丹心挑出一個年最少者,說:“這個少年一定是崔宗之?!谥疄t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他……” 白秀才笑嘻嘻地說:“沒錯,照著你的模樣兒變的!” 梁丹心臉紅了:“剛才沒認出來……” 阿青又舉起一個:“那這個一定是汝陽王了!衣飾是八人中最華貴的!” 白秀才說:“對!‘汝陽三斗始朝天,道逢麴車口流涎,恨不移封向酒泉?!瞵Q是讓皇帝李憲之子,堂堂汝陽郡王,自然要穿得金尊玉貴的?!?/br> 梁丹心突然道:“我們把這飲中八仙擺到店里去吧!” 虎頭叫道:“別呀!神仙大哥所贈,我可舍不得賣了!” 梁丹心看著白秀才,笑道:“不賣不賣!我只是想著,這飲中八仙,酒樓一定愛擺上一套,文人也愛在書房擺上一套。不但大人愛,小孩也愛,當玩具也好。我們用細字把詩分別寫在人物背上,不是更有趣么!神仙,你說可好?” 白秀才笑著點點頭:“你看著辦,只要咱們能盡快賺到六千緡,怎樣都好!” 也許是龜寶帶來的財運實在太好,梁丹心才擺上,就有過路的來問了。梁丹心說這是新貨樣品,不能出售,但可以預訂。人家當即便訂了一個。到天黑之前,陸續有了六個訂單。白秀才傍晚一氣變了四十套,梁丹心開了兩個窯爐,三個少年輪流睡覺守著窯爐,控制爐溫。到了次日早上瓷偶制成,白秀才拿了二十套,打了個布包,紅光一罩便縮得甚小,一只手便能提著。他又變了一堆小泥人,進窯讓少年們燒著,又跟梁丹心打了聲招呼,便自告奮勇去推銷了。 這一去,簡直無往而不利,幾乎所有酒樓、書坊的管事見了這個都掏錢買了一套。白秀才知道龜寶的財氣厲害,沒想到這么厲害,簡直想哼小調了。他托著鯉魚缽兒,興高采烈地在人來人往的市集逛了一圈。有六七個丫鬟簇擁著一個頭戴花冠、罩著冪離的綠衣小娘子走在前面,剛好在人流中開了條道,白秀才便跟著她們走。綠衣小娘子走得裊裊娜娜的,白秀才不知不覺盯著那段楊柳細腰看。忽然,他看見她袖子一垂,碰落了腰上什么東西,那東西落地一滾,碰到了他的腳尖。他低頭一看,竟是一顆毫光閃閃的徑寸明珠。 他連忙拾起來,掩在袖子里,追了過去。不料就他這一彎腰一撿拾的工夫,前面就涌進好多人,一下就把他和那幾個女子隔開了。白秀才急忙撥開人叢擠過去,可那幾個女子不知怎的走得飛快,竟然已在二十丈外了?!暗鹊取∧镒?,你東西掉了!”他在后頭跳腳喊著。有個丫鬟回了下頭,可偏巧一個極高的大個子往白秀才面前一站,把他擋了個嚴實,那丫鬟又轉回頭去了。白秀才護著手里的青瓷缽兒,好容易鉆出人群,問一個賣胡餅的,賣胡餅的往東一指:“順著這條街往城外去了?!?/br> 看來多半是去禮佛的,若是套上了車,可就難追上了。白秀才把衣擺往腰間一系,又用冰封了大半個缽口免得把水撒了,拔腳就往城東方向飛奔而去。城外人就少多了,白秀才四下張望,陸續又問了幾個人。幸虧那幾個女子怪引人注目的,過路人有印象,說她們叫了牛車走了。白秀才沿著牛車轍印一路追去,跑到腿酸氣短,才遙遙看見前面有輛牛車,便加把勁追到車窗邊,叫道:“停車,停車,小娘子,你珠子掉了——” 趕牛車的勒了下韁繩,牛哞地一聲,停下了。一只雪白的手撥開簾子,露出一張妖媚之極的臉來。車中女子衣衫如雪,眉心一點紅痣,正是那日在煙雨閣中陪伴王公子的素衣女。她看見跑得衣衫不整頭發蓬亂的白秀才,噗嗤一笑,說:“原來是這位大官人。大官人哪,你是不是愛慕小女子,總是跟著小女子哪?” 哪里就惹到了這樣的飛天夜叉?!白秀才嚇得連忙否認:“不,不,我是看見一位小娘子掉了東西,趕來送給她的。方才認錯了人,小娘子別見怪,我這就走,這就是?!?/br> “哎!”白影一閃,那女子閃電般跳下車來,攔在了他面前,“大官人,你特特地叫住奴奴,奴奴怎好不承你盛情?”她手一揮,車夫和隨身丫鬟就變成了兩個紙人收在她手里。她伸手拉住白秀才,逼上前來,媚笑著說:“大官人別怕,我可是仙女呀,與我春宵一度,保管快活得跟神仙一樣!” 白秀才幾乎是尖叫著說:“小娘子自重!” 女子雙臂一張,把他抱了個死緊,往牛車上拖去。白秀才用力掙扎起來,聽見女子吐著熱熱的香氣,擦著他耳邊說:“大官人哪,你說我珠子掉了,是來試探我么?” 白秀才以為她還見財起意,連聲叫道:“別,別!這珠子不是你的,是別人掉的,我正要去還給人家!我絕不是來試探小娘子的,我與小娘子只見過一回,絕無邪念!” 女子已經把他拖到了牛車里,揮手放下了簾子,回頭笑瞇瞇地打量著他。白秀才抱臂縮到角落里,被她看得毛骨悚然,渾身發抖。 女子忽然張口,吐出一條極長的紅信子,在白秀才臉上舔了舔。 白秀才發著抖叫:“別、別過來,我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