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楚太夫人對她跟鐘氏的態度怎么樣，對于楚章，楚太夫人一直都是一個母親，一個視兒子如命的母親。

    楚太夫人做她想做的，鐘氏也做她該做的，楚太夫人要請大夫，她放了人去請。楚毅之回府后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皺起眉頭，“父親往后都不能行走了？”

    “大夫是這樣說的。郎君，是否請宮中的太醫來看看？”衛氏皺起眉頭詢問，楚毅之搖了搖頭，“依我們家現在的情形，沒有請太醫的資格?！?/br>
    衛氏有心提大將軍府，再不濟是衛府，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祖母既已叫人去請了京城所有的大夫，且看看，若是有辦法，自當盡力?！背阒抗庥陌档乜聪虺碌脑郝?。

    “郎君，娘子有請?！笔虖脑谕饨袉?，稱呼的娘子自然是鐘氏，楚毅之收回了思緒走出去。

    楚章的院里一撥接一撥的大夫進進出出，楚太夫人守在還沒醒來的楚章身邊，每一個大夫人說楚章后半輩子將不良于行的話，楚太夫人都哀吼一聲，說有多慘就有多慘。

    鐘氏在隔邊的廳堂等著楚毅之，難得的是楚愉楚涵楚鴻都乖乖的站在一旁。

    “阿娘?！背阒畮еl氏進來見禮，鐘氏道：“打你父親的混混已經捉到了?！?/br>
    楚毅之并不奇怪鐘氏的動作這么快，楚愉看了鐘氏一眼，問道：“該如何處置這些傷了父親的人？”

    “送官?！背阒舆^話開口，以往有楚章在，或許楚家上下第一個要問的人是楚章，但是每個人的心里都清楚，楚章能做主的事太少。

    而今楚章倒下了，楚毅之這個楚家的長子嫡孫，當仁不讓地主持楚家大大小小的事，任何人都挑不出刺來。

    “阿兄，讓我們先打他們一頓，為父親報仇?！背櫸罩∪^恨恨地揮著。

    楚毅之一眼掃過，“怎么，你想進大牢試試。這些混混都是良民，打殺良民，縱為士者若為御史大夫所知上告天子都討不了好，更何況你還不是士?！?/br>
    第035章 激勵求生

    一句話兌得楚鴻臉色發青，楚鴻道：“那難道就這么放過他們了？”

    “送交官府，依律處置，這是放過他們？”楚毅之反問一句，楚鴻訥訥無從反駁，楚毅之道：“今日我那同窗又與我說起你們兩個在學院與人打架了?！?/br>
    這回不僅是楚鴻，一直沒有吭聲的楚鴻也低下了頭，楚毅之冷笑一聲，楚愉心下焦急，連忙地開口道：“阿兄，二郎跟三郎……”

    楚毅之似笑非笑地看向楚愉，楚愉要為他們辯解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人既拿下，我去看看。阿娘早些回去休息?！背阒幌肜沓浣愕?，與鐘氏說罷抬腳離開。

    楚毅之一走，鐘氏拿了帕子掩口，“沒什么事，都回吧?！?/br>
    楚涵跟楚鴻想說什么，都叫楚愉給攔下了。他們怎么到現在都還不明白，楚章一倒，楚家便是鐘氏他們的天下，再與鐘氏作對，是要找死嗎？

    鐘氏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拿過一旁的帕子輕輕地拭過嘴角，淡淡地道：“他竟也有今日……”

    楚毅之去審那些混混，直到天亮才叫人將那些混混送往官府，取了他的名帖叫侍從一同將人送去。這些混混身上沒有半點的傷痕，一個個卻已嚇破了膽。

    隨后往鐘氏的院里去，與鐘氏說完了結果，這才去出府。

    楚昭早早被鐘氏打發了回屋，雖然楚章跟她沒什么父女情份，楚章被打成了這樣，楚昭還是可憐他。

    “阿娘，我們去看父親?！背颜驹阽娛系拿媲罢f出自己的想法，鐘氏點了點頭。

    “??！”鐘氏正準備帶楚昭去看楚章，竟然聽到楚章的慘叫，楚昭有些害怕地捉住鐘氏的手，楚章的叫聲真的太慘了。

    “不怕?！辩娛习矒岬嘏呐某训氖?，楚昭咽了口水，“父親醒了？”

    鐘氏一下一下很有規律地拍著楚昭的后背，“應該是?！?/br>
    “你留在屋里？”感覺到楚昭的害怕，鐘氏這般開口，楚昭搖頭，“我跟阿娘去?！?/br>
    拿眼看了楚昭，鐘氏毫不掩飾眼中的擔憂，楚昭只是被楚章那凄慘的叫聲給嚇著了，一會兒的功夫就好，去看楚章，必須要去。

    確定楚昭要去，鐘氏不再多言，牽著楚昭的手走身楚章的院里，還沒走近就已經聽到哭聲跟楚章的尖叫聲。

    “讓我死了，讓我死了吧?！背氯绱私泻爸?，鐘氏邁進屋見到楚太夫人跟莫氏都死死地按住楚章，楚太夫人哭著喊道：“章兒啊，你是要娘的命啊?！?/br>
    楚章道：“我都成這樣了，活著還有什么用？”

    楚昭抬眼看了鐘氏，注意到鐘氏聽這話時一閃而過的嘲諷，楚昭瞬間明白了那眼神的意思。你不殘廢活著也沒什么用，偏偏你一直都活著。

    抖了抖，楚昭趕緊把這想法甩掉。鐘氏絲毫沒有要動意思，楚昭上前一步道：“父親，螻蟻尚且偷生?！?/br>
    不管楚章對她怎么樣，如果讓楚昭眼睜睜地看著楚章死在面前，楚昭是做不到的。好好的一個人突然變成了殘廢，這打擊是挺大的，再大，楚家上下盼著他活著的人還是有的，就沖著這些人，楚章總要撐過去。

    “哈哈，螻蟻，螻蟻。你知道什么，又懂什么？”楚章聽到楚昭的話，笑著沖著楚昭大聲嚷嚷，外面的天還不是很亮，屋里點了燭火。

    楚昭能看到燭火映照之下，楚章那顯得扭曲的臉，“我是人，我是楚家人。先朝時曾連出五任丞相的楚家人，如今成了一個殘廢，連坐都坐不起來?！?/br>
    “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所不能。父親既道楚家先祖出五相，昔日楚家原不過區區小姓，幾經波折才將楚家發揚光大。父親既以楚家人為榮，當習先祖之志，百折不撓?！背颜f到這里，不說楚章，就是鐘氏亦瞧著楚昭有些失神。

    “是啊章兒。而且你的身體還有希望，只要不放棄，你一定能好的?！背蛉丝闯龀侣犨M了楚昭的話，順竿子爬的勸慰。

    “郎君還望保重身體，您好，太夫人才能好，大娘還未出嫁，二郎三郎也等著你教導呢?！蹦贤瑯娱_口勸著楚章。楚昭撩了莫氏一眼，后面一句才是最最要緊的。若是楚章當真死了，憑楚毅之跟鐘氏對他們母子的態度，呵呵……

    楚章就像沒聽到楚太夫人跟莫氏的話一般，看了楚昭許久，楚昭長到今天這么大，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楚昭，楚昭的出生，并不是他所期待的，甚至，還有幾分屈辱。

    可今天，他所不喜歡的孩子，卻用這樣一番話勸他活下去。

    “你希望我死嗎？”楚章的目光移在鐘氏的身上，鐘氏淡然地道：“郎君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