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

    雖然她還是會常常想到，她這段日子都沒到老地方見業塵。

    不知道哥最近過得好不好？

    說起金桂送來的衣服，千水當日拿給司風時，他沒有收下，只說：＂有千水做的衣服就夠了。我不認識金桂，勞煩你將衣服還給她，也代我謝謝她的好意。＂

    司風的回應頗受用，千水聽了便開開心心地趕制那兩件短衣給他換穿。

    司風天天跟著千山早出晚歸，只有晚上才見得到他的人。

    千水在司風來的第三天夜里，看到他一個人在井邊清洗替換下來的衣服。

    為了想聽司風說說過去云游四海的經歷，每一天的晚飯過后，她便開始默默為司風燒洗澡水，為他洗臟衣服，等他一身清清爽爽，兩個人便很有默契，會在廚房門外碰到面。

    ＂千水，還沒休息？＂司風在剛開始的幾日會這么問。

    ＂剛洗好衣服了，拿出來晾干。＂千水總會比著空地的曬衣竿如此回答。

    ＂多謝千水，每天為我燒洗澡水，還特地幫我洗這些汗臭衣服。＂司風也總是如此道謝。

    ＂阿建幫我們家那么多忙，這些事又不算什么。已經晚了，阿建不早點休息睡覺？＂千水會這么問。

    ＂晚風涼爽，想走一走。＂司風也會這么問。＂千水，要一起散散步嗎？＂

    ＂好。＂千水就在等著他說出這句話。

    兩天過后，這些客套話便直接省略。其后的每天夜里，兩個人便自動在廚房門外等著對方出現，然后肩并著肩，在千水家的附近繞個幾圈。

    千水會指著途經的幾間房子，跟司風介紹里頭住了哪些族人。

    ＂那間矮茅房就是甲丁家，他跟人界的女孩成婚，平常他把部落里的農產帶去人界的家，讓他的媳婦幫他換一些布料、物資回來，他的媳婦沒有名字，甲丁都叫她我家里的。這間大房子是我們部落最年長的耆老，旺叔的家，旺叔再過一年，就要滿百歲了，旺叔的曾祖父跟奶奶的曾曾曾祖母是兄妹。那一間是阿路的家，他是千山從小到大的好朋友，也是我們族里最好的獵人，五六年前拿著獵物跟甲丁一起去人界做買賣，結果也娶了一個人界的媳婦回來，長得又年輕又漂亮，氣死金桂了。＂

    司風則會依千水的愿望，說他到處游歷的新鮮經歷。＂蓬萊島有一半以上的面積都是高山，山上住滿了猴子，也生長許多好吃的水果，這些水果當中，甚至還有一種巴掌大的果子，表皮長滿細毛，竟跟猴子的皮毛也有些相像。蓬萊島的東方海上，還有個名為與那的小島國，他們的土地就是一大座祭壇，里頭祭祀著東海海神。在蓬萊島的南端，有另一個遍地白砂的無人小島，海水相當清澈，隨處可見比澡盆還大的硨磲。＂

    ＂阿建，世界那么大，你的人生這么精彩，待在我們這樣又小又與世隔絕的部落，不覺得可惜？＂千水問道。

    她如果是司風，大概會繼續游歷天涯海角，不會選擇落腳在這種貧瘠的山谷部落。

    ＂世界再大，也沒有我想要找的東西，只有這里才有。＂司風看著千水的眼神很認真，說這句話時的表情也很認真。

    千水常常被他這種目光看得心神蕩漾。＂阿建，你好像在對我說情話。＂

    司風只是溫柔地看著她直笑，不答。

    不少晚睡的族人都曾見過他們兩個人在月色下漫步的身影，起初會竊竊私語，或是跟千水開開玩笑，后來也都見怪不怪，打了招呼就走。

    一個月之后，他們散步的路線，一天比一天還長，離家越來越遠，回家的時間也越來越晚。有時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是挨著彼此坐在空曠的草地上，看著天上的星星。

    幾次千水不小心睡著了，起初她會發現自己趴在司風的背上，讓他背著走在回家的路上。后來她習慣司風寬闊又溫暖的后背，習慣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便一路熟睡，等到走回家門口，他才喚她醒來，讓她自己進屋。

    直到有一日奶奶發現千水每晚都會偷溜出去，出來等門，撞見司風背著沉睡的千水回家，也只是皺了皺眉頭，便讓司風直接背著千水進到房里。

    前幾天，千水的手不經意碰著司風的手，她忍不住伸出小指頭勾住司風的小指頭，司風起先任她勾著，走了一小段路之后，便直接拉過她的手，與她十指緊扣。

    千水紅著臉，低著頭問：＂阿建，我是不是太不害臊？＂

    ＂不害臊好，我喜歡。＂司風微笑，輕聲說。

    ＂那我們以后就這樣手拉著手散步，好不好？＂千水用很小的聲量問，她覺得自己在自言自語。

    ＂好。＂但是司風聽見了，也回答了，然后低下頭，吻了千水的額心。

    昨夜，他們同樣坐在草地上看星星。

    千水抓著司風的一只手，擱在自己膝上玩弄著他的指節，她將視線移向司風的側臉，看著看著，便將他的大掌抬到嘴邊，在他的手背輕啄了一下。

    司風轉頭看她。

    ＂阿建，我好像……好像……＂千水吞吞吐吐，一整句話不知道該如何往下說。

    ＂我知道，我也跟千水的心思一樣。＂司風說，他伸出另一只手，揉著千水的耳珠子。

    ＂像我這樣子的女人，阿建是不是見過很多？＂千水既羞澀又憂慮地問。

    ＂千水只有一個，我喜歡的，也只有一個。＂司風很認真地回答。

    千水安心地綻出笑靨。＂阿建，這是不是情話？＂

    司風把臉湊過去，收下她的笑靨。

    千水對司風的殷勤，連千山都忍不住酸溜溜地嘲笑：＂我活到現在這個年紀，看千水做過最勤勞又不喊苦的事，全都跟阿建有關。我當她二十多年哥哥，她都沒為我燒過一次洗澡水，阿建來我們家兩個多月，天天都有熱水可以洗澡。大家說說看，這事還有天理嗎？＂

    千水抗議：＂你的洗澡水不就有你家明月給你燒，我何必湊熱鬧。＂

    千山大笑：＂我的明月給我燒洗澡水，那你是阿建的誰？＂

    千水整張臉火辣辣地發燙，嗔說：＂阿建是我帶回來的客人，你拉著他下田做苦力，弄得滿身泥巴汗臭回來，我幫他燒洗澡水，也是應該的。＂

    千山又說：＂就知道你是心疼阿建來我們家吃苦，這樣吧，阿建畢竟也幫了我兩個多月，很多農活都提前做完，也該休息個兩三天，你若有空，可以帶他到景色漂亮的地方四處繞繞。＂

    ＂真的？＂千水一直覺得司風來家里的第二天就開始下田做工，著實委屈，晚上散步也欣賞不到什么好景色，她開心地看著他。＂阿建想去哪里走走？＂

    ＂都好。＂司風微笑說。

    ＂對了！千水?。⑶酵蝗幌肫鹕趺匆滤频?，聲調高了些。

    ＂怎么？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