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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越來越暗了。 終于夏宗急匆匆地小跑進來,神色凝重地喊了一聲“皇上”卻不說是什么事。 我知道我該走了,宋祁喝了口茶沒有抬頭,“說?!?/br> 我挑眉,這個宋祁,當真有曼娘說的那般英明無雙? 夏宗的聲音低低的,“八百里加急,于統領正在殿外?!?/br> 于統領,于簡,禁軍統領。 宋祁皺了眉,“宣?!?/br> 又看了我一眼,吩咐道,“送薄婕妤去東側殿吧?!?/br> “臣妾告退?!?/br> 我不知道嬪妃侍寢雖沒有規定,卻都是在西側殿的,更不知道前兩天開光的那些個嬪妃不過是在西側殿躺了一夜,連宋祁的影子都沒見到。 仍舊是小李子。 “婕妤小心些,這大理石地面滑得很?!?/br> “婕妤且在此歇下吧,不必換衣服了?!?/br> “這是宮女妙語,婕妤有什么事,吩咐便是?!?/br> · 那一夜下起了雷雨,乾元宮正殿的燈子時方滅,我盯著窗幔聽著外面陣陣雷雨,無眠。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我驚惶地起身,黑暗中傳來他溫潤而帶著疲憊的聲音,“是朕?!?/br>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就要下床。 “不必下來了,睡里些,朕躺一會?!?/br> 再過兩個時辰,他就要去上朝了,我有那么一瞬間的愧疚,似乎我做錯了什么,轉念一想又覺得這樣的想法太可笑。 只有一條被子,他朝我這邊靠了靠,我身體一僵,身側卻不一會就傳來了清淺的呼吸聲。 我放松了下來,腦子里突然有了一個很荒謬的想法,這宋祁,莫不是怕打雷? 一夜無夢。 · 第二日起身的時候,身側空空如也,仿佛昨夜什么都沒發生。 妙語帶著一個小宮女伺候了我梳洗。 妙語這名字取得極好,長得很平常,但的確是妙語,話不多不少,語調不高不低,輕輕柔柔的恰到好處。 小李子侯在門外,帶了宋祁的口諭。 婕妤薄氏,晉位昭儀,賜棲霞閣。 中宮無主,太后又喜清凈,薄妃和宋妃主理六宮,若說去哪處請安又不合規矩,于是三妃每日早間都聚在怡和殿主理內宮事務。 薄妃雖沒有協理六宮之權,卻也時不時插上兩句話,侍過寢有品級的后妃便每日都去請安。 今日,我也該去。 只是昨夜的雨淅淅瀝瀝地下到了現在,淑妃便免了今日的請安。 錦屏和墨離已等在棲霞閣,棲霞閣不比宮殿,但勝在只我一人居住。 正是四月里,院子里兩株二喬玉蘭開的一派姹紫嫣紅。 白白與紅紅,別是東風情味。 小李子打了個千,“棲霞閣已經打掃過了,內務府另派的宮女太監,過會便會到,還請娘娘稍等片刻?!?/br> 錦屏給了小李子一個頗有份量的荷包,小李子接過也并不推辭,爽快道,“奴才謝娘娘賞?!?/br> “娘娘,可要歇息?”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院子里的二喬玉蘭出神。 錦屏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這棲霞閣與娘娘有緣,種的是娘娘最喜歡的樹?!?/br> 二喬玉蘭,又名朱砂玉蘭,生性耐寒。 雨水順著屋檐叮當而下,我開始認真地思考侍寢這個問題,入宮一事,我最忽視,也從未擔心過的,便是侍寢。 我以為我已經足夠徹底地接受了后妃這個身份,只是當昨晚宋祁躺在我身邊時,我才深刻地認識到,同床共枕,是多么難以偽裝的一件事。 即便,什么都不做。 可我避不了,也逃不過。 我做不出卑微的姿態去承寵,我的那些自尊總是會不時地跑出來干擾我一下。 當真的衣衫褪盡的時候,在那張無數人翻云覆雨過的龍床上,我又該如何自處。 我想起消香閣內那些倚門賣笑的女子,我曾問曼娘,那些真真假假的笑容里,那些紅燭消透的夜里,她們可有一瞬間,真的快樂過。 曼娘但笑不語,只說,“薄然,你不是她們,也不是那些尋常妃子,你就是你,楚皇面前,做你自己?!?/br> 做我自己。 · “稟娘娘,內務府王公公來了?!?/br> “傳吧?!?/br> 我進了正殿,尋了主位坐下。 “奴才參見昭儀娘娘,請娘娘安?!?/br> 內務府總管王鵬打了個千,后頭一溜跪下了十來個宮女太監。 “稟娘娘,這些是新派過來服侍娘娘的?!?/br> 我拿過茶杯,“王公公辛苦了?!?/br> “能為娘娘做事,是奴才的福分,若娘娘沒有其它事,奴才先行告退?!?/br> “墨離,送王公公?!?/br> 我數了數人頭,四個太監,六個宮女,正正好好十個人。 那十個小宮女小太監都低著頭,屋子里只有我輕碰茶蓋的聲音,我想著總要作些陳詞,“本宮這里做事,也沒什么別的要求,忠心不忠心的話就不多說了,一身不事二主,若有背主的,那也沒關系?!?/br> 我頓了一下,笑了笑,“左右不過一個死字,只是死法,我說了算?!?/br> “錦屏和墨離是大宮女,仍舊是在內室伺候,本宮不在的時候,她們的話就是我的話?明白了?” “諾?!?/br> “錦屏,帶她們退下,至于做什么,你安排一下吧?!?/br> “諾?!?/br> 錦屏不多時就回來了,“娘娘,已認全了?!?/br> 我捏了塊桃花酥,“說吧?!?/br> “雜得很?!卞\屏不禁露出了幾分冷笑,“春兒帶了話,那個叫小翠的,生的小家碧玉的,是薄妃的人。那個很討喜的圓臉丫頭,叫蘭兒的,是淑妃的人,其余的尚不清楚,總歸也不會太清白?!?/br> 我咽下一塊點心,這些名字,也忒難聽了,“墨離,再查。尤其是宋妃的人?!?/br> “奴婢明白?!?/br> “薄妃倒是很照顧我?!蔽倚α诵τ洲D了話頭,“那葉采女的生父既是江湖游醫,又是被賣到了那種地方,陰私的手段想來也學了不少,墨離,今晚悄悄地去凈心宮,看看那聶采女的毒瘡到底是怎么個生法的?!?/br> “諾?!?/br> · 雨依舊沒停,我站在階前看著低垂的雨幕,錦屏給我披了件斗篷,“娘娘可要彈會兒琴,從前下雨的時候,娘娘最喜歡彈琴?!?/br> “錦屏,最藏不住人心的,便是琴聲,給我研墨吧?!?/br> 我起筆,寫的卻是蔣捷的。 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 至此又停筆,他有江闊云低可看,又有何悲。 “錦屏,燒了罷?!?/br> 我知道宋祁這兩天是不會進后宮了,廊州山洪的消息傳回來,今日朝堂上必定又是一番暗潮洶涌,宋祁,會派誰去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