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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夠了。 “陛下,微臣不過農戶出身?!?/br> 從知道出身的那日起,他就沒有想過要改變身份。 他的心很小,裝不下天下,也裝不下不該有的奢念和野心。 他撩開衣袍再次跪在景帝身前:“陛下,微臣自始至終都未存過半分奢念?!?/br> “為什么沒有奢念?是不敢嗎,”景帝冷冷的笑著,突然上前一步雙手捏上余有臺的肩膀:“朕允許你從現在就開始有奢念,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給你?!?/br> 這景帝簡直就是瘋了。 余有臺就覺自己在景帝的眼中看到了癲狂,他斟酌著試圖不再繼續激怒景帝。 “陛下,微臣從小在農戶長大,養父養母最期盼的就是可以看到微臣能做一個關愛百姓的地方官,微臣這些年中謹記著他們的叮囑,片刻都不敢忘?!?/br> 捏在他肩頭的雙手慢慢的撤了回去,他神色間的認真已是讓景帝瘋狂的眼眸中帶出幾分清醒。 “你知道你想要拒絕的是什么嗎?” “微臣知道?!?/br> “你可知你日后一定會后悔?” 在你行動艱難,處處受到掣肘的時候就會后悔,就會渴望權利。 景帝淡淡的看著他,如此時殿中有一面銅鏡,他就會發現他此時的神色同余有臺格外相似。 “不會,微臣入仕已有多年,體會過各種艱難,微臣……不會后悔?!?/br> 苦心的籌謀遞到對方的眼前,卻被一再的拒絕。 景帝總覺自己的心中應該升起怒火,應該大罵他天真不知好歹,可他卻悲涼的發現他的心一點點的放松下來。 他原來期盼的就是余有臺的拒絕。 “婉容她……真的是這樣說?” “是,她說當年學女紅時叫她針線的嬤嬤曾說,一針錯后面所有的就都是補救。所以她不愿意后悔?!?/br> 只是不愿,不是沒有后悔…… “你退下吧?!?/br> “求陛下放了顧大人一家?!?/br> 余有臺執拗的俯身叩首:“陛下,顧大人在西北時時惦念要需要通敵之人,為陛下穩定大明的疆土,顧大人心中只有朝廷和陛下?!?/br> “退下!” 顧恩陽心中到底如何做想他怎么會不知道! 景帝冷喝中帶著慍怒。 余有臺跪在那里卻是繼續叩首:“求陛下明察,顧大人未有任何通敵賣國的嫌疑?!?/br> 景帝心下的不悅越發濃重,剛剛還讓他欣賞的執拗此時就變得無比礙眼。 “朕自有計較,你退下吧?!?/br> 不耐煩的聲音中帶著分妥協,余有臺終于聽話的起身慢慢的退了出去。 冷風垂在背脊上刺骨的冰冷,直到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全身都已濕透。 曲清言自晨起就有些心神不寧,他知道余有臺同曲文海一道入宮是去面圣,可顧恩陽一案明眼人都知其中緣由。 能動想動顧恩陽的除了景帝再不會有旁人。 余有臺不過區區五品小官,他就算能見到景帝又如何能夠說服? 她總覺自己應是忽略了什么。 ☆、第二百八十五章 二月的寒風吹在背脊上,帶出刮骨般撕心裂肺的刺痛。 余有臺腳步虛浮,茫然的跟在宮人的身后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宮門,僵硬的爬上曲府的馬車。 他在回京的路上就在隱隱的猜著這個可能性,那時的他覺得這道念頭有多瘋狂,現在就有多后怕。 他不能因為他那無法選擇的出身而害了顧家上下所有人的性命。 那個位置本就不是他所想,他更不能背負無辜之人的性命在身上。 心中各種各種混亂的思緒閃過,他機械的跟在下人的身后一步步走向菊園。 曲清言收到千山送來的消息就忍不住去到了院門前去等人。 遠遠就見著余有臺面色蒼白、雙眼無神的過了過來,到了近前她還未來得及出聲,就見著余有臺一頭栽進了她的懷里。 渾身發燙,人已是昏了過去。 曲清言給他砸了一個趔趄,向后退了兩步這才險險的站穩。 “千山,快來幫我把老師扶到房里,再趕緊去請一位大夫過來?!?/br> 千山剛剛就被余有臺暈倒的那一下嚇住,聽到曲清言的交代忙上前將人扶進了房里。 “你出門時急的交代門房,祖父若是回府定要及時派人來通知我?!?/br> 千山應著聲急吼吼的出門去了,身邊三位親信就只帶了一位回來,千山出門她手邊就沒了好用的人手。 她到底算是一個女兒家,這般照顧余有臺有些不合常理,只能在他的額頭搭了塊冰布巾,出門去尋柳氏要人。 曲文海一整日都惦記著余有臺進宮的情況,武英殿內的消息向來極難打探,趙全是個滑不留手的家伙,他安排在武英殿當差的那些宮人都極難收買。 至少到目前為止他都還沒有得手。 他只收到消息景帝召見余有臺時將大殿中所有侍奉的宮人全部趕了出去。 到底是怎樣的機密之事連趙全不能聽說? 曲文海心下驚疑就已是準備要不管不顧的去問余有臺,結果一回府就收到余有臺病倒的消息。 他腳下一頓,直直的奔著菊園行去。 “祖父?!?/br> “有臺這是怎么了?早上出門是不是還好端端的?” 曲文海原本還以為這是余有臺用出的手段,卻是沒想到他竟是真的病倒了。 曲清言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得轉述著大夫的話:“內火重又外感風寒,所以病得急?!?/br> “可是嚴重?” “要看今晚的情況,若是高熱一直不退怕會有危險?!?/br> 就因為大夫的這句話,曲清言連避嫌都已是顧不上了,從柳氏那里要了兩個小廝過來,有些事她也已經是親自上手。 “怎么會這樣?早上出門時明明還是好端端的?!?/br> 曲文?,F在也摸不準余有臺到底同景帝都談了些什么,摸不準景帝對顧家和余有臺的態度。 他這段時日因著顧家的事焦頭爛額,實在不敢想若是余有臺再有什么意外他又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