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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的人,腦中立刻就出現了這道傷痕的由來——這是有人按著方伯爺的腦袋,將他使勁地往下壓,壓進了水里! 方老伯爺也湊過來看,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若是自己淹死也罷了,可是是為人害死—— 想到方伯爺是怎么被人壓在水里,掙扎不動,活活溺死,他心中劇烈地一疼,再也支撐不住,腳下踉蹌了一下,就倒了下去。 ** 方老伯爺暈得很久。 他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 他怔了片刻,重又將眼睛閉上。 他是造了什么孽。 一共兩個兒子,全部走在了他前面,只留下他一個病歪歪的老頭子。 這賊老天,為什么不索性把他這把老骨頭收走,偏把他的壽數留著,叫他品嘗這白發人送黑發人的錐心之痛。 外間似乎有人在輕輕走動。 方老伯爺心灰意懶地躺著,他沒有一點力氣,只覺這世間也不再有任何叫他留戀之處,直到他漸漸想起暈倒前看見的那一道掐痕。 方老伯爺心中悲愴,可是他手腳的力氣頓時回來了一半——不論是誰,殺了他的兒子,就得給他償命! 他翻了個身,想爬起來。 外間的人似聽到動靜,腳步頓了頓,很快舉著一盞燈進來。 那人先走到桌邊,再又來到床邊的時候,方老伯爺才發現是瑩月。 “老太爺,您醒了?”瑩月問候他,并試圖伸手攙扶他。 方老伯爺重新鼓起了心勁,倒不至于再那么孱弱,他自己坐了起來,問道:“霄兒叫你來的?他人呢?” 瑩月聽他聲音干啞,轉頭去倒了杯茶,捧回來細聲細語地道:“是,大爺跟府衙的推官出去查案去了,叫我在這里照顧老太爺?!?/br> 這事照理是洪夫人的活,不過洪夫人從對方老伯爺私房的美好幻想中一下到了失去丈夫的境地里,落差太大,快瘋了,自己都顧不來,哪還管得到方老伯爺。 方老伯爺忙道:“查出來什么沒有?” 瑩月搖頭:“大爺還沒有回來?!?/br> 方老伯爺失望地喝起茶來。只喝了一口,他就把茶杯遞了回去,他不是不渴,可是嗓子眼里堵著,他喝不下去。 瑩月剛接過來,外面傳來了急促的動靜。 是洪夫人。方伯爺真的被找出他殺的證據以后,她也愣住了,隨后方寒霄跟隨推官出去,她下意識忙叫方寒誠也跟上去,至于別的暫沒反應過來,守著方伯爺的尸體守了半天,也想不起來吩咐人準備置辦喪儀等事,直到終于回過了神,又跑來方老伯爺這里鬧了。 她現在這個狀況,小廝也不好攔狠了她,叫她闖了進來。 洪夫人進來沒有別話,仍是咬定方寒霄是兇手:“他早就怨恨伯爺搶走了他的爵位,當年就懷疑是伯爺暗害他,我們怎么解釋他也不相信,這一次,一定是他把老太爺的私房哄到了手以后,再也按捺不住,就對伯爺下了毒手,嗚嗚——” 瑩月忍不?。骸拔覀儧]有,誰做了壞事,你心里清楚?!?/br> “怎么,你還想倒打一耙不成!”洪夫人厲聲指著她,“我做了什么壞事,你倒是說出來我聽聽!沒憑沒據的,打量我和伯爺脾氣好,冤枉了我們這么多年,如今伯爺死了,還要往他頭上潑臟水!” 瑩月有點急:“二夫人,你不要這么大聲,吵著老太爺了?!?/br> 她聽到方伯爺的死訊以后,本是驚呆了,想跟出去看看,方寒霄知道她膽量不大,怕嚇著她,不叫她出去,后來才匆匆回來一趟,叫她去靜德院看顧方老伯爺,她就來了,她幫不了別的忙,就這點差事,她要做好。 洪夫人哪里懼她,仍是吵鬧,好在她沒鬧騰兩句,方寒霄和府衙推官以及方寒誠都匆匆回來了。 這個時辰,推官早該回家了,方寒霄慮著方老伯爺必定著急真兇信息,特把推官留著,請他再跑一趟。 推官了解他的心情,幫了這個忙——他們去東便門附近到處詢問方伯爺的行蹤及他身邊出現的人以及任何其余可疑情況,這大半日沒有白跑,真的問出了些情況。 就是這情況吧,實在有些詭異,詭異到方寒霄本人不大好出面,必得他這個官衙中人來說才顯得客觀公正,更能取信于人。 “下官回稟老太爺,伯夫人,伯爺這幾日在外,撒了人手專往那些下九流的地方去,似是想尋到那些隱秘的做殺頭買賣的門路——” 三教九流是各類案件高發地,推官手下的衙役很熟悉這些門道,而以方伯爺的身份,他對這個層次是不熟悉的,雖是秘密派了心腹去打聽,仍是留下了尾巴,讓衙役從那些人口里問了出來。 推官這么說著,表情很奇特——嗯,被殺的原是想殺人的,這個展開,饒是他辦過那么多樁案子,所見也沒幾樁,無法評價。 只能平鋪直敘地繼續道,“下官等在查探途中,遇到了昨日跟隨伯爺出門的小廝,這小廝昨晚丟了主人,正慌亂著,不敢回來,滿街亂找。聽見伯爺已經遇害,他反應不似正常下人,下官見他神色不對,審問之下,他招出了實話,貴府伯爺確有買兇之行,原是想殺——”他看了方寒霄一眼,在方老伯爺僵凝的目光中說出了下文,“侄兒?!?/br> 第118章 第118章 僵凝住的不只是方老伯爺, 屋里的所有人基本都呆住了。 好一會兒, 洪夫人回過了神,緊緊地盯住了方寒誠,聲音凄厲:“誠哥兒,你說句話,你爹尸骨未寒, 你就聽著人這么冤枉他?!” 這種事怎么可以承認! 無論被抓住怎樣切實的把柄,方伯爺已經死了, 這件事沒有辦成, 那就可以抵賴到底。 但方寒誠沒有這么強悍的心理防線, 跟方伯爺出門的那個小廝還是他在大街上認出來的, 結果被審出那么一篇話來, 衙役的回報,也都是在他眼皮底下發生的, 當時推官看他的眼神就不對了, 他震驚又恍惚著,想要為方伯爺辯解,一眼又看見方寒霄蹲在路邊, 拿樹枝在地上跟推官比劃著什么—— 這個堂兄沒出事之前是什么風采,如今連說句話都這么費勁, 當年平江伯那個爵位,究竟是怎么落入方伯爺手中的? 方寒誠當時蒼白地分辯了兩句, 又罵那小廝, 推官也不反駁也不阻止, 但他富有深意的眼神明確地告訴了方寒誠,他只是禮貌性地聽一聽,事實到底怎樣,他心中自有論斷。 方寒誠就失去了繼續說下去的力氣,現在洪夫人逼著他問,他也只能說出來一句:“我不相信爹會害大哥,里面應該有誤會?!?/br> 是“應該有”,而不是“一定有”。 這個口聲里的發虛之意,方老伯爺聽出來了。 他本是坐在床上,用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