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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興既沒把女兒放回家,也沒收他的錢。 這一次還罷了,可能薛鴻興震怒女兒受的委屈,但接下來的一個月里,方寒誠先后去接了三回,通通無功而返。 這就好像不只是想替女兒出氣做的表現了。 第章 第章 事情鬧得之大, 連方老伯爺都被驚動了。 他去年才從一場重病里掙扎出來,本來正該是頤養天年的時候,什么神都不宜再煩勞了, 但二房亂成這個樣, 他實在沒法當看不見。 “你們爺倆到底是怎么想的?”方老伯爺把方伯爺和方寒誠父子一起召了去, 疲倦地發問。 方伯爺自己也煩得不輕, 不想再被老父啰嗦,裝傻道:“爹問什么?” “少跟我打馬虎眼!”方老伯爺的脾氣立刻就上來了,“你跟建成侯府到底結的是親還是仇?誠哥兒這門婚事還能不能要, 你心里沒有個數?” 方寒誠忙道:“老太爺,孫兒是想定了不想要的,薛氏太狠毒了,留仙有孕在身,她都下得去手, 孫兒的第一個孩子,就這么沒了——” 留仙的孩子終究沒有保住, 他是真的有點心痛, 堂兄方寒霄不中用,娶妻到如今,沒有一點好消息出來,這個孩子如果生出來, 如果是個男丁, 那可是他這一輩的長孫了。 “薛氏并不知道, 你這一點不必賴她?!狈嚼喜疇敵饬怂痪? “你說薛氏狠毒,不知反省你自己荒唐,這孩子沒了也罷了,真弄出個庶長來,你嫌你的名聲太好了?” 方老伯爺說著,見方寒誠面上似有不服之色,冷哼一聲:“定好的親事退了一回,娶過門的媳婦再和離一回,你膝下再先養出個庶長子來,滿京里數數,誰家爺們亂成這樣?還有什么好姑娘愿意嫁給你?” 方伯爺聽著話音不對,老父竟有贊同和離之意,忙道:“爹,小倆口成婚不久,性子沒磨好,難免有個磕碰,哪就說到這一步了?!?/br> 延平郡王距離大位僅有一步之遙,這個時候他跟薛侯爺掰了,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門親說什么也不能斷。 方老伯爺道:“你有主意,倒是拿出來!弄得家不成家的,像什么話?!?/br> “我叫誠哥兒去賠禮了?!?/br> “光賠禮有什么用,人接不回來,落到外人眼里還不是笑話一樁?”方老伯爺說著,口氣緩下來,嘆息道,“老二,你這么大把年歲了,做事還這樣糊里糊涂,你老子閉了眼,也不安生哪?!?/br> 方伯爺還是不想親爹有好歹的——他的實權差事至今還沒到手呢,丁不得憂,忙道:“爹,你的病不是好了,說什么閉眼不閉眼的,多晦氣?!?/br> 方老伯爺眼看他仍是輕飄飄地,嘴里沒句實誠的話,停頓了一下,忽然什么都不想和他說了:“罷了,你們去吧,是我老頭子多管閑事,你們主意都正——” 他下面原還有話,但見方伯爺聽見可以走就松了一口氣的模樣,便索性停住,直接不說了。 方伯爺當然知道他不高興,但那又怎樣呢,他心情也沒好到哪里去,管不得老父,就只是轉頭要走,忽聽方老伯爺又叫住他:“你站住,我還有一句話?!?/br> 方伯爺不大耐煩,皺著眉不情愿地轉回了頭,方老伯爺站在院里,蒼老的目光深深地看著這個人到中年的兒子,道:“老二,如今爵位早已在你身上,你與老子說句實話,當年霄兒的事,與你有沒有關系?” “什么——”方伯爺以為他還要說薛珍兒的事,再沒料到他會忽然問了這一句,目光劇烈顫動了一下,從嗓子里逼出微顫的聲音來,“爹,你說什么,我怎么——我怎么可能會害霄哥兒,我又不是喪心病狂!” 方老伯爺注視了他一會兒:“好,沒有,那你去吧?!?/br> 方伯爺走了,背影看上去一應如常,沒有什么。 從額際滲出的冷汗,冰涼地貼在頭皮里,只有他自己知道。 ** 方寒霄跟瑩月接著被叫到了靜德院里。 瑩月蹲身行禮時,方老伯爺看見了她大拇指處露出的墨跡,先前僵凝的臉色柔和了些,叫她起來。 然后向方寒霄道:“霄兒,我這里有些私房,你才回來時,我就說交給你,因著我病,你怕我勞神,推著不要,我心里也有些猶豫處,所以拖了下來。如今我想了想,乘著我清楚的時候,該交的交與你罷,往后,我也更少cao些心?!?/br> 方寒霄聽見頓了下,躬身行禮。 他沒再推辭,方老伯爺這個話說過好些回了,接就接了罷,方伯爺利欲熏心,是再指靠不上的,方老伯爺的百年自然是他負責。 但等方老伯爺命小廝拿出賬冊來,遞與他的時候,他翻著看了一下,少有地吃了一驚——他不知道方老伯爺到底有多少私房,不過方老伯爺從前帶著他滿江河跑時,在產業上沒怎么瞞過他,他心中多少有點數。 方老伯爺交給他的這份賬冊,即便不是他的全部私產,也是絕大多數了。 他知道方老伯爺對他有補償心理,他在這個分配上會占大份——方老伯爺自己說的“猶豫”,他意會得到其實就是猶豫分配份額的意思,但偏私他到這個程度,他很出乎意料。 他是長孫,然而方伯爺是兒子,他比方伯爺還是隔了一輩,方老伯爺再生氣兒子老大歲數不爭氣,那也是親生的兒子。最后分私房的時候,多少得考慮他點。 “不用奇怪?!彼挠牣愔珱]有遮掩,方老伯爺很容易地看了出來,他態度平淡,但是語聲很不留情,“你二叔,是個蠢貨?!?/br> 方寒霄:…… 瑩月也:“……” 方老伯爺是沒有什么顧忌的,冷笑著道:“才我把他叫了來,還在我跟前弄鬼,以為我不知道他和薛鴻興那些勾當——左一筆銀子,右一筆銀子,一時是薛鴻興,一時是承恩公,老子辛苦攢下的家業,快叫這個大方的兒子送完了!” 方寒霄這下揚起了眉,他懂了——方老伯爺在靜德院里以靜養為要,別的不管,但府里大筆銀錢的進出瞞不過他,賬房上安插個人,一打聽就打聽出來了,方伯爺的動向因此暴露。 “你二叔,是個沒有成事之能的人?!狈嚼喜疇斁徚丝跉?,說道。 他這話音里滿是失望之意,瑩月忍不住悄悄看了一眼旁邊的方寒霄——咳,方伯爺事事不成,與他的攪和可是脫不開關系。 不過給方伯爺下個“無能”的評語也不算錯,就最近的一回,他偌大功勞化為烏有都不知道到底是中了誰的暗算,只一門心思去恨隆昌侯。 但瑩月還是覺得怪心虛的,方老伯爺待她一直都不錯,她知道許多真相,卻得跟方寒霄一起瞞著他,心里并不是很好過。 方寒霄站立著,目中也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