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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跳一下,覺得他看上去又溫柔又英俊。 ……她為什么怕挨凍呢,凍一下,其實也沒什么的。 石楠在這時候遞了熱乎乎的布巾進來了,笑道:“大爺先擦擦臉,那邊正備水,一刻就得?!?/br> 方寒霄抬手正解著氅衣系帶,瑩月見到,伸手幫忙先接了過來。 石楠很有眼色地又出去了。 雪太大,方寒霄里面的衣裳上也沾了些,瑩月下意識伸手去撣了撣,她撣得很認真,撣完一處,發現別處也有,跟著撣,不覺繞著他忙了一圈。 方寒霄拿過她手里的布巾,擦臉擦手。他有意擦得很慢,站著不動,由瑩月繞著他轉。 瑩月一時還忙不完,因為發現了他頭發上落的雪更多,從前面看時還不那么明顯,繞到后面,幾乎滿覆白雪,她踮起腳尖來幫他輕拍。 手里有事情做的時候,就想不起來要不自在了,瑩月還越忙越起勁起來,她自己十分畏寒,以己度人,雖則方寒霄說了不冷,她見他一身冰雪,仍然覺得他也應該很冷,把他往旁邊拉了點,示意他在她先前占據的熏籠上坐下,然后繼續替他收拾頭發上的雪花。 他坐下矮了一截,她不用把手臂抬很高了,也覺得輕松了一點。 弄了兩下,她想起來,又走到外面去,倒了杯熱茶來放到他手里,安排他:“你不渴也可以捂捂手?!?/br> 再拍拂兩下,雪花落得差不多了,底下的才麻煩——方寒霄從城門口奔馬至家,距離不短,他頭發里乃至凝結了些冰渣。 “你是不是沒有戴笠帽?你應該戴個呀,哪有這樣在雪地里走的?!?/br> 瑩月忍不住說他,說完想了想,又出去,把自己的雕花桃木小梳子拿來,這梳子不很名貴,但材質不錯,是她在娘家時就用著的,如今也沒換,越用,梳齒越柔和,梳起來越舒服。 她回來,解開他的發髻,替他由上至下一下下梳著,把冰渣梳走。 她這么里里外外左一趟又一趟的,方寒霄一聲不吭,由她擺布,給茶他就接著,梳頭發他就配合微微低頭,整個人呈現出一種懶洋洋的十分享受的狀態。 他心里確實也是這么覺得。 邁進家門不過一刻鐘,塵還未洗,風霜未去,他已經覺得在揚州時那些連環的陰謀陽謀疑忌詭計都遠去了,被那一道夾板簾,皆擋在了外面。 這是他的家,他不用擔心誰來害他,不需繃起心神,他盡可以全然放松下來。 他一點也不畏懼那些復雜叵測的人事詭詐,但他畢竟也沒有那么愿意每時每刻都在里面深陷,總將自己繃成一張永遠蓄勢的弓,得不到喘息的功夫,他也會覺得有一點累。 她天真,稚嫩,正好。 他不需要她懂那些事,她就安心沉迷她的書,做她與他完全不同的事,像一個小桃源一樣,呆在他的家里。 “我要是弄疼了你,你要說啊?!?/br> 瑩月見他從頭到尾沒有任何異議反應,反而有點不放心了,出聲囑咐他。 她盡量放輕動作了,不過他的頭發有的被冰渣凝結到一起去了,她不使點力,梳不下來。 方寒霄懶懶點頭。 過一會兒,他忽然反手向后,要摟她的腰。 瑩月下意識要掙,忽然見到他另一只手拿著的杯子一晃,不敢動了——怕水晃出來,撒他身上去。 她以一種很有點別扭的姿勢被他反手攬住,不得不貼住了他的后背,腳尖還得抵著熏籠,低頭嗔他:“你干什么?” 她忙著呢。 方寒霄不動,人還往后仰了仰。 這一下,若有旁觀者在,是他靠在瑩月懷里,瑩月攬著他了。 他坐著,瑩月得以從極近的距離俯視他,這個姿勢別扭,但倒沒有什么壓迫感,瑩月被他這么一靠,沒有了想推開他的念頭,還莫名生出點溫柔心情來,扶著他肩膀,問他:“你這一趟出門,是不是在外面很累?” 那倒沒有。 方寒霄很小幅度地搖了下頭。 她身上很軟,又熱,他覺得很舒服,一時不太想動。 不過瑩月誤會了,她覺得方寒霄就是很累,不然怎么會這副樣子,并且,她還覺得方寒霄在跟她尋求安慰。 他這樣子和平常不一樣。 她覺得他有點可愛。 然后她有點想笑,心里柔柔的,她低頭看他,想摸摸他的臉,她真的伸手了——從前她未必敢。 “你是不是在撒嬌?”瑩月摸他還帶著涼意的臉,問他。 方寒霄:…… 什么? 他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錯,扭頭仰下巴盯她,目光很有威嚴。 但是瑩月解讀不出來,她照著自己的想法安慰他:“沒事,我不笑話你,也不告訴人?!?/br> 他一看就很要面子,她懂。 她還主動攬他:“再給你靠一會兒?” 方寒霄:…… 他默默地,扭回頭,向后仰了仰。 手里的杯子始終端得穩穩的。 瑩月果然把他接著,他現在身上沒有那么冷了,她再挨著他也不覺得受凍了。 這么靠近他,她心里也有一種莫名的滿足感,大概是,分離期間那些淡淡的想念有了著陸的感覺。 瑩月悄悄地想,他應該不會發現,她其實也想找個借口靠近他吧。 第84章 大雪終于慢慢停了。 已是掌燈時分。銅燈映著明瓦, 窗欞下透出柔暖的光。 方寒霄洗浴過了, 換了身干爽衣裳, 長手長腳地趴到炕上, 去晾頭發。 身側坐著人,一條條換著布巾給他絞著頭發里殘余的濕意。 做這個伺候人的活計的不是丫頭,是瑩月。 要說丫頭來做他也沒什么意見,但瑩月自己主動就過來了, 她不知是終于有做人妻子的自覺了, 還是在情意上開了點竅, 總之這一份趣致的殷勤, 方寒霄是十分受用。 一直感覺到她在背后悉悉索索地忙著,因為太享受了, 他還差點睡了過去。 出門在外,歸途還是跟一大幫人犯同路, 怎么也不可能吃住得多好,忙著的時候還不覺得,這一回家松散下來, 倦意一層層就全上來了。 他頭原還有點支棱著, 方便瑩月動作,漸漸就頹了下去,半邊臉頰完全壓到了自己的手臂上, 瑩月見他久不動彈, 湊近點去一看, 見他眼睛都合上了。 睡了呀。 還說不累, 真的嘴硬。 他睡了,她膽也更大了點,見到他被臉頰壓著的那只手臂衣袖被壓得凌亂,往上掀著,露出一小截修長結實的手臂。 她記得他這只手上有傷。 他給她看過,當時她不覺得怎樣,只是因為被蹭痛了把它當成臟東西而有點抱歉,然后猜到他是遇匪時傷的也就算了,沒有更進一步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