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對待我的態度會是如此，因為我對它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主人。

    難怪陳彥清對待鬧鬧的態度會是這樣，因為對陳彥清而言，鬧鬧根本就只是一只臨時多出來的意外寵物而已。

    “……為什么？”

    江渝嘆了口氣：“我記得你以前跟我說過，如果有下輩子的話，你一定要做一只貓……”

    我看著她。

    “我以為，這跟你的記憶里多了一個陳彥清的弟弟是一樣的?！苯迕蛎蜃齑?，似乎她也不自信是否能在這時將這件事情告訴我，“你可能沒有意識到，但你跟我說的，你帶鬧鬧去過的很多地方，你跟鬧鬧做過的許多事情……其實都是陳彥清帶你做的……我不知道你的記憶里出現了什么問題，可你把陳彥清一分為二，又把自己過去的很多事情寄在一只貓身上……”

    “…………”

    我該是什么反應？我不知道。

    或許因為是在外面，或許是覺得這樣的事情難以置信，我竟然沒有什么反應，只是靜靜地聽著江渝把這些事情說完，然后一口將那杯已經冷掉的咖啡灌入口中。

    我想我應該是個很耐苦的人。

    都咽下去了。

    “原來是這樣……”

    江渝也對我如此冷靜的反應感到不信：“……你還好嗎？”

    我苦笑著搖搖頭：“……說實話，很不好……但這些日子來，總是在聽到這樣那樣的事情，好像也有些習慣了……”

    晚上看到陳彥清，我竟也能保持著平和的情緒問他：“鬧鬧是哪里來的？”

    他還繼續裝：“鬧鬧是你的??？”

    我沒有說出來真相江渝已經告訴我了，我只是跟他說：“……其實我都想起來了……”

    陳彥清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才問：“你想起來了？”

    我點頭：“……其實我根本沒有這么一只貓對不對？”

    “…………”

    “沒關系的，我應該知道的。早知道也比晚知道好?！眹@聲氣，“上次我帶鬧鬧去寵物醫院的時候，醫生說它有九歲了，我還以為是在開玩笑，也沒往心里去?，F在想，原來都是真的?！?/br>
    陳彥清在我身旁坐下來：“……是因為我對鬧鬧的態度讓你起了懷疑嗎？”

    “不是的，你做的很好，從一開始到現在，你對我說的，你準備的，我都沒有起過疑心……只是在你給我拍的照片里，我沒有看到跟鬧鬧的合影，才覺得奇怪……”

    “難怪那天你問我要手機……”

    我將自己思考了一下午的決定告訴他：“要找到這樣一只貓，一定很不容易吧？”

    “還好，多少記得你以前那只貓是什么模樣，我想大概也是這個模樣，只是年紀大點?！?/br>
    “是從寵物店里買的嗎？”

    “哪里有寵物店賣那么老的貓。就算有，相貌什么的不一定符合?！?/br>
    跟我心里想的差不多，應該是從什么人手上收來的，我對陳彥清說：“那把鬧鬧還回去吧……養了這么多年，又養的這么好……別人應該也會舍不得吧……”

    “舍不得歸舍不得，但終究還是賣掉它了啊?！?/br>
    “還回去吧……至少對鬧鬧來說，也是回到它前主人的身邊比較好……”

    ☆、第 35 章

    說歸說，但我心里也很舍不得鬧鬧。

    從一開始，我就認定它是我收養了七年的貓，是七年來與我相伴的家人。

    可我知道了實際不是這樣后，我只能強迫自己去接受現實面對現實，然后順應現實——鬧鬧應該回到它原來主人那里，不管它主人是如何對待它，但我想，它終歸也想回到原來的主人身邊。

    鬧鬧似乎意識到了我跟陳彥清是在討論它，難得從它最鐘情的吧臺上跳下來，走到我的腳邊蹭著。

    我抱起它，我舍不得它。但我更應該清楚它不屬于我，它是別人的。

    陳彥清嘆了聲氣：“依依，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你也喜歡它的，一直養著它也沒問題啊。你想起來以前的事情就好，貓用不著送回去的?！?/br>
    我卻堅持，可能是讓陳彥清無法理解的堅持：“在我記憶里，它是我的沒錯。但那記憶總歸是錯的，它是那個記錯了的我養的貓。既然已經知道了，我想還是糾正過來吧。不然看著鬧鬧，我又要混淆，到底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了?！?/br>
    “鬧鬧送回去不送回去這件事情我們明天再討論吧，你今晚再好好考慮一下?！?/br>
    我搖頭：“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你不是也一直希望我能把過去的事情想起來嗎？我現在就只想堅持過去那些正確的事情?！?/br>
    陳彥清走近抱住了我，他抱得很輕很輕，畢竟我們中間還有一個鬧鬧，他讓我的額頭靠在他肩上，慢慢地說：“一開始說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是我生氣你竟然連我們之間的事情都忘記了。我希望你想起來，其實也很自私地希望你只想起來我對你好的那段時光……說實話，到現在，我也已經怕了……這些年來，我讓你傷心過讓你委屈過讓你生氣過，我怕你回想起這些事情后，我們的關系會再回到你失憶前那樣……”

    鬧鬧叫了一聲，似乎是在不滿突然變狹小的空間，從我懷中跳了出去。

    我便有手可以用來拉住陳彥清的衣服。

    “……不會的……”我小聲地告訴他，“……就算想起來所有的事情，我也不會忘記現在這段記憶啊……你對我的好，我知道……”

    陳彥清似乎很意外我會說出這樣的話，他稍稍用力地抱住了我：“……真的嗎？就算我們吵過很兇的架，你也會原諒我嗎？”

    我不知道陳彥清說的“很兇的架”會是怎么樣。但我清楚，我們肯定有過一段關系很冰冷的時期，不然我也不會走到自殺這步——也許陳彥清會是我自殺的最主要原因，也有可能只是我自殺的催化劑?？刹还苋绾?，現在的我沒有想起來。我記得這段時間以來陳彥清的暴躁脾氣，我記得陳彥清的喜怒無常，但我也記得他的溫柔深情，還有他的耐心退讓。

    “……如果你真得很過分，那你要向我好好道歉?！毕肓讼?，最終我這么說道。

    “…………”

    “……難道你不愿意嗎？”

    這次他很快回答：“愿意，我當然愿意！本來就是我的錯，我應該好好向你道歉的！”

    我輕笑了一下：“……那就等我想起來了這些事情再說吧……”

    “好?！?/br>
    “現在你跟我說說，我以前養過兩三個月的那只貓是怎么樣的吧？”

    他松開我：“你想起這件事情來了？”

    其實我沒有想起來，我只是聽江渝這么說了，才會問他。但面對他，我道：“嗯，不過只是一些大概罷了，并沒有很具體很清楚……你能跟我仔細說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