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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才膽敢進去請圣上離開。 這當兒他也顧不得錯失最精彩一幕的遺憾,只是盼著再熬一個晚上,這場戲就有個盡頭了。 第二個晚上的戲太過凄慘,讓人心有戚戚,可到了第三個晚上,竟是個大團圓的結局! 宋王無子,因此過繼了德王之子,卻正是當年被寇珠冒死送出去的那個孩子。 這孩子立為太子之后,尋到了生母李妃,宋王將她封為皇后,天家團聚,陳琳、寇玉都得了重賞,缺德帶冒煙兒的劉妃和郭槐則是千刀萬剮沒有好下場。 看戲的人最喜歡這樣兒的大結局,重又情緒高漲起來,待等“慶升平”的曲子奏響,叫好兒聲、掌聲混成了一片,一波比一波響亮! 這一場,光是打賞就叫了半個時辰,而前后伶人返場辭謝更是謝滿了十次。 商雪袖回到后臺,先是跟這幾位幫忙配戲的大角兒們道了聲辛苦,道:“今晚上實在晚了,明天中午我在華筵樓請大家,到時候務必賞臉?!?/br> 響九霄邊拆了頭上的黑紗邊笑著道:“那我可得多吃點兒,回頭我出門兒指不定有人指著劉妃罵我呢!” 商雪袖斜眸道:“怕甚么,罵我這個宋王的也不少哩!” 眾人都笑將起來,商雪袖這才拱了拱手,回女伶們換戲服的房間將盔頭、龍袍、玉帶都脫了下來,仔細掛好,水盆里的水還是溫熱的,想也知道是燕春來打過來的,她便細細的潔面,反復幾次,才覺得終于清爽了。 待到她換好了衣裙出來的時候,徐碧簫正在她門口打轉轉兒。 商雪袖道:“你倒是快,可洗干凈了嗎?” 徐碧簫想要諷刺幾句,又覺得喉頭微哽,低著頭道:“那可不,你可知道余老爺子之前遞了折子,又提曲部主事的事兒嗎?” 商雪袖不知道徐碧簫怎么又鬧起了別扭,便搖頭道:“不知道?!?/br> 徐碧簫道:“禮部那邊有人來,說要見商主事,我尋思難道是余老爺子的折子被禮部批復下來了?” 商雪袖便整理了一下頭發,極熟練的挽了發髻,拿了簪子簪好,道:“既然來了人,就還是有事兒,那我過去一趟,人在哪兒呢?” “就在榮升會客的地方?!?/br> 商雪袖便笑道:“那我去了,不過……你是不是應該去找找文大人?” “要你管?”徐碧簫扭過了頭。 商雪袖搖頭笑了一下,這才走了。 徐碧簫轉過去的臉這才轉了回來,卻是紅了眼眶。 他狠狠的擦了一把子眼淚,道:“媽的,如果不是她自愿的,我一定帶了全梨園的伶人去連城宮前面兒唱大戲,把她要出來!” 時已深夜,不知從何處傳來的隱隱花香,幾乎讓商雪袖以為身在南方。 她第一次來上京,卻是開了春就離京南下,未及體味上京的春景。 第二次,則直入連城宮的長春園,那里倒有兩個年頭的春色可看只是,那里也是一派江南韻味。 這次重返這里,因為事情太多,心思繚亂,更加無暇欣賞北方的春天。 只知道,風很大,很大。 商雪袖輕輕將發絲向耳邊別了一下,在這微暖的夜風里,很快便又吹散,她走到門前,剛整理了一下衣裙,就聽里面有聲音道:“哪個慕,哪個虞?” 她的心騰的就空了。 一個還有些稚嫩的聲音道:“羨慕的‘慕’,鯉魚的‘魚’?!?/br> 她推開了門,一陣風就從她身后涌進了這間屋子,鼓動著她的發絲、她的衣袖、她裙擺向里拂去。 這一瞬間,仿佛她的人似乎都被吹拂了過去一般。 可她合上門的瞬間,連澤虞才發現,她仍在門口,并沒有向他邁動一步。 她只是朝著他身邊的孩子招了招手,那孩子便乖乖的走了過去。 她彎下腰來,低聲的在他耳邊說著什么,他就點點頭,出了門,又輕手輕腳的將門掩好。 她這才復又直起了背。 屋內昏暗,幸而還有一扇窗開著,便有月光就著夜風柔柔的浸潤到屋中。 連澤虞只是癡癡的看著這失而復得的人影那戲臺之上,那么的不真實,而今,她就在眼前,活生生的。 今晚上的戲,并不是文又卿陪他來的,而是小來子。 那個心思蠢笨的奴才呵,喜滋滋的道:“大團圓啊,皇上,這是個大團圓的結局呢……” 仿佛這樣演了,嬉妃娘娘便也會如同戲臺上的李妃一般,滿心歡喜的重回連城宮中。 可他卻知道,越是如此,他的阿袖,極有可能,不愿意再回到他的身邊了。 她在用這場戲告訴他,這是戲,這只是戲。 可這不重要,只要她還活在這個世上,他眼睛已經酸澀起來,這不重要……是戲的結局,亦或者……是什么的結局……不重要。 他只是看著眼前的人。 她遠遠的站著,那副模樣,似乎與他記憶深處中霍都那一晚半路相待的模樣重疊著,略顯的寬松的交領衣衫下,就算是不束腰,也能感到里面的身軀是消瘦的,她下面穿著練功的褲子,褲腳扎了起來,重又變成了當年的商班主。 他想說什么,卻無法啟齒。 說什么,問什么呢? 每一句他想說的、他想問的,到了如今,都如此的蒼白而無力。 可在這難言的沉默中,他等不到商雪袖走近他的身邊兒,他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道:“阿袖?!?/br> 他一步步的走了過去。 大結局 落花流水春去也 商雪袖不曾后退,身后是門,可是,她不能奪門而出。 在連城宮中那一面,她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而現在,這已經深深的刻在她的心里的容顏,正在隨著他的一步步走近而靠近過來。 她目光微微的抬著,她與他的分別,算下來,也不過三年,他似乎都不曾改變過模樣,仍是劍眉入鬢,一對微微上挑的眼,此刻只是看著自己——那眼睛周圈兒已經泛紅,眼神中夾雜著那么多情緒。 她能看出來,欣喜的,歉疚的,自責的,擔憂的……還有愛著的。 他的嗓子此刻也有些暗啞。 他再度道:“阿袖?!?/br> 她偏過頭去,心中突然酸楚起來,眼淚便要流了下來,她只好轉過身去,良久,才道了一聲。 “阿虞?!?/br> 連澤虞的心頓時便如同被一只手緊緊的攥住,絞擰起來。 是啊……打探回來的消息,都說她嗓子倒倉了,他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而今,真真切切的知道了。 仿佛是因為她的嗓音,這聲“阿虞”更添了幾許的澀意。 可他偏偏再度想起從前看過的那些、為數并不多的她的戲中,那幾能感受到眼前繁花怒放的華麗、婉轉、明媚而多情的音色來。